待交代完了这些,楚楚便先回了自个儿房中。到了屋里头她也不说话,斐文瞧见了她哭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又见她精神不大好,便也不敢出声,她原本想跟从前一般,叫八归进去伺候着。但是楚楚回房中的时候,特别叮嘱了说今日谁都不用进来伺候,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八归在外头瞧着也是担心,可是斐文一直拉着她,叫她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她们就只能够在外头候着。
夜里头静悄悄的,所有的事情都归于平静,好像一片安静的湖泊从来都,没有起过波澜。可这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起于平静,又归于平静,不能够因为中间错过的风雨波涛,就当它从来没有壮阔过。
翌日醒来的楚楚眼睛倒是没有肿起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但是不经常去四处走动了,她面上是没有什么事儿,可是她心里知道,这一道坎一时半会儿是跨不过去的。
可是在这满是眼睛的宫里头,谁的一点儿异样都是逃不过的。温燕绥以为是前两日自个儿处置夏海慧的事情没有办妥当,阻拦了楚楚想要复宠的计划。于是这样想着,心里头就免不了有些愧疚,今日便带了子规来找她。
只是不等温燕绥进去,她就在含光宫门口等到了楚楚。这有几日不见,楚楚好像又变了回来似的。温燕绥知道也能够感觉出来,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心里就还怪别扭的。
不过这楚楚还是个从前一样跟她行礼,温燕绥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头去。她上前拉住了楚楚的手,没问她道:“你这两日是怎么了?瞧着老是心不在焉的。”
自从那日之后,楚楚知道有很多的事情都不关温燕绥的事儿,她也不应当对人家这般冷淡。可是她怕,怕以后的日子里,温燕绥也会变得跟江寒照一眼。
眼见温燕绥还在等着,楚楚也不能够想太多想太久,于是勉强扯出了点儿笑,歪着头只跟温燕绥说道:“左不过还是之前那点儿事情,约莫是等不到夏至了,还得劳请容贵妃娘娘着手安排。”
“这……本宫是觉得,你不必这般操之过急。”温燕绥稍微犹豫了一下,只觉得楚楚这样着急,心里就总是没底。本来万事万物都安排好了的,这样子突然一下加快脚步,未免显得有些仓促了罢。
楚楚知道温燕绥在犹豫什么,只是轻声安慰着说道:“贵妃娘娘不必担心,我本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眼下夏嫔的动静,就算是我能忍,皇上未必能等我是不是?”
之前温燕绥也是这样劝过楚楚,想让她松弛有度,不要一昧地去拒绝皇上对她的好意。但那时候的楚楚都没有听,只是按照着心里想的去做,而等到她真正要动手的那一刻,温燕绥反而有些犹豫了。
但既然楚楚都说了好,她也只能够点头说是。夏至的时候,正好是李储的生辰,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便是温燕绥,皇上的生辰宴席自然都是交由她来安排。接下来的温燕绥,便度过了一段非常忙碌的日子。
好不容易终于是熬到了夏至这一天,众臣来贺,嫔妃们打扮得一个比一个像天仙。这句形容是八归说给楚楚听的,楚楚当时还笑话她这形容的俗气,一点儿也不好听。八归却不以为然,只领着楚楚到了宴会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八归这个形容倒是也没什么错。
所有人都极尽妍态,楚楚倒是显得有些素净了,不过她也不在意。今日的宴会摆在了云烟湖边,楚楚仍旧是挑了角落坐着,也不算特别显眼,反正今日她的重头戏还在后边。
皇上的生辰宴会倒是摆得比除夕还要热闹,众人酒杯交触,很是欢快。而很久都没有见过的谢景跟苏琅二人都出来了,段家夫妇自然也是会当场的,不仅是如此,楚楚还注意到那边宴席上挨着李淮南还坐了一个小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
楚楚想了一下,也就明白看是谁,左不过就是多年前元清留下的那对龙凤胎当中的男孩儿,李同心。眼下他的一些琐事还是由李淮南惯着,但是并不接到面前来养育,可能还是会有些愧疚。
歌舞渐渐到了兴头,温燕绥喝了点儿酒,面上绯红,却更显娇态。她笑眼盈盈地端起酒杯,走到了李储身边,嫣然笑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美人儿的邀请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会拒绝的,李储也端起来酒杯一饮而尽。温燕绥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歌舞,尔后像是委屈一般努了努嘴,跟李储撒娇道:“老是这些歌舞,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李储拉过她的手,只笑着打趣道:“那爱妃有没有什么新主意?”
“臣妾身无长处,也就不献丑了。”温燕绥稍微坐直了点儿身子,尔后打量了周围一圈,眼神就落在了楚楚身上,二人相视一笑,之后温燕绥就凑到李储耳边,说道,”听闻楚贵人新学了月琴,臣妾倒是想听一听。“
“是吗……”李储的眼神也跟着落在了楚楚身上,瞧见她今日穿得还算是素净,便也免不了有些心疼。可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对她新学了月琴一事,倒是有些兴趣。
想来从前楚楚只会跟着他吃喝玩乐,李储见她什么都没有兴趣学,便也不想为难她。今日倒是难得,许久不去见她,她的性情倒是真的变了不少。
于是李储稍微舒了口气,便跟着楚楚说道:“既然贵妃想看,那就要自个儿去跟楚贵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