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跑堂的还没有过来,楚楚就瞧见李储摆了摆手,尔后俯下身拉起了她的手,说道:“难得出来走动走动,我自然要带你去吃些好吃的,也好配得上苏公子送来的这壶酒。”
楚楚只是愣住,她的掌心绵延到指腹,都贪婪的感受着李储手的温度与触感。李储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牵过她了,楚楚感觉自个儿掌纹正在贴和李储的掌纹,迫切地想与他亲近,从此不再分离。
李储拉着楚楚正想走的时候,却感觉身后的人不大想动,他疑惑着转过头去,只见楚楚正盯着他们拉着的双手发呆。李储疑惑问道:“楚楚?你在想什么呢?”
楚楚被李储这一声喊的立刻回过神来,说来也奇怪,她最近总是走神,想起好多过去的事情来。眼下她甩了甩头,赶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尔后才回了李储的话:“没什么,就想这一刻跟夫君,永远都不分离。”
“这是自然的,不许乱想。”李储抬起另一只手来,点了点楚楚的鼻子,尔后继续说道,“走罢,虽然只有一天,但夫君也要将这京州城最好的都给你。”
街上当真是热闹非凡,李储今日说的第一件最好的,是京州有名的饭馆,名字取得也格外洋气,叫百食客。据说这里的厨子比宫中的还要好,李储早有耳闻,今日不得不过来瞧瞧。
楚楚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太多了,看得眼花缭乱后被李储拉进了这饭馆,当即闻到了一股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她再看向李储的时候,他已经安排上了好菜,又吩咐人拿来两个酒杯。
在等菜的途中,店家上了一份竹叶糕。楚楚没见过这新奇玩意儿,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规矩,先抬手尝了一筷子。入口软糯香甜,又带着几分清香。只是这份竹叶糕上了也只是给人垫肚子的,三四块几口便没了,楚楚还有些意犹未尽。
旁边的李储见她吃得高兴,自个儿瞧着也高兴,只是提醒了楚楚一句说:“你现在吃这样多的东西,别等到上菜了就吃不下了,到时候只能够干看着。”
“不会不会。”楚楚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连连摆着手跟李储打趣道,“一点儿都不多,再来几份都行。”
二人谈笑间,只见菜一样一样的呈上来了。每道菜都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楚楚格外喜欢吃那一道坛子肉和双椒鸡丁,李储在旁边将苏琅送来的酒打开了,仔细一闻,原来是杨梅甘露。这酒是喝不醉的,今日倒是可以吃个尽兴了。
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李储跟楚楚都放开了许多,直到撑圆了肚皮在撂了筷子。楚楚搭着李储的手出了门,看着自个儿圆溜溜的肚皮,与李储打趣道:“夫君,你看这像不像怀着孩子?”
李储扫了一眼,大笑道:“像像像,你撑得难不难受?下次不许这样暴饮暴食了,容易伤了肠胃。”
听到这话的楚楚倒不是很在乎,脑袋一扬就瞧见了个卖首饰的,赶紧拉着李储走了过去。挑了几样东西,虽然不名贵但也好看,楚楚扫过几眼,却只相中了一支玉兰花簪子。她心情忽然就沉重了下来,曾经何时,初至京州,也是八归陪着她一路逛着,二人欢声笑语,彼此作伴。
李储察觉到了楚的不高兴,只见她望着支玉兰花簪子发呆,便掏了腰包买下来,再送到她手中。楚楚看着自个儿手中的簪子,只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也算是露出个勉强的笑来,说了句“多谢夫君”。
这时候的李储也有些走累了,瞧见不远处梨园的戏台子搭了起来,便拉着楚楚过去。二人寻了位置做好,李储瞧见楚楚还是那怏怏不乐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喉咙,说道:“楚楚,倘若你不想要八归走,可以让她留下来。”
楚楚听到李储难得主动提到这件事情,自然是要抓紧了时间赶紧回话道:“夫君可是说真的?”
李储心里头这时候略微有些迟疑了,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不能够再这样吊着楚楚了。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自个儿的担忧都说了出来:“八归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但是这后宫的人太多了也太复杂了,我不能因为一个奴婢就……楚楚,我希望你明白,我没有你想的这样自由,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只是害怕八归留在宫中会继续遭人迫害,让你愈加劳心费神。”
“夫君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楚楚看见角儿上场了,脂粉气浓,咿呀软语。她吸了吸鼻子,然后转过头去看着李储,露出一个安慰似得笑来,继续说道,“夫君没有做错,是我害怕从此在宫中孤身一人,这件事情回宫后,我会去问八归的,她若想回去,我就放她回去。”
李储听过这话,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又拉住她楚楚的手。见她没有闪躲,才说了一句:“你不是孤身一人,你始终有我。”
周围忽然一片喝彩声,楚楚将手抽出来,也跟着拍着叫好。其实台上的角儿唱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懂,她自个儿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是为了李储这一腔深情而叫好罢?可是这帝王的深情,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对于这些事情,楚楚向来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开始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起来。听戏直到傍晚,华灯初上的时候了,她才跟李储一道从梨园里走出来。
李储就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盏莲花灯交到楚楚手里,不是他们初见时候,那用水晶雕成的。今日送的不过是李储之前从路边小摊买来的,三边系了绳子,一节竹棍做了把手,用纸糊了再到花蕊处放上一小根蜡烛,点亮了之后霎是好看。
楚楚安静的等着李储点亮莲花灯,尔后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四目相对,她又看见了当年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