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柄被六岁的奎儿骂成狗,虽然从尊卑上来说,他只能默不出声,但是心里到底不好受,他鞠躬不言看着年少的太子愤然离去。
他是宫中大总管,上至皇帝下至太监都要交道,因此对宫中事物的变化也极为敏感,奎儿的一番发泄让他隐约觉出不安,他在殿外踌躇着,不敢将心中的疑惑向皇帝一一说出。
白子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但是无论是哪个年代,以小犯大这都是忌讳,是为不孝,奎儿没有敬畏之心,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对不起……”白子知道崔颖定是难受,他歉意道:“是我没有教育好他们,忽略了你们的相处……”
白子心里也憋屈,他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小青年,突然穿越到了这大明朝,要给人家当丈夫当父亲,现在还要处理后妈跟继子的关系。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崔颖说道:“你刚才打了他,你去看看吧,毕竟他已经没有了母后。”
白子想起马丽华想要夺政时的样子,对于奎儿的愧疚又减少了几分,说道:“没事,他若像他母后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垮,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对你不利。
崔颖只将他当做是一个小孩子,又怎会想到小孩子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反倒劝了白子,说道:“他是你的皇儿,你怎么会这样想他,你去看看他吧,我没事!”
崔颖的大度让白子很感动,他又安慰了一番,且吩咐宫女们好好伺候她,这才出了坤宁宫。
白子没有直接去看奎儿,而是命于柄将其带到乾清宫,想给他一番教育。
奎儿从宫中的流言蜚语中得知,崔颖腹中的孩儿会威胁到他太子的地位,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入了殿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皇帝行了礼。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奎儿行礼说道。
白子起身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奎儿扶了起来,语重深长的说道:“刚才父皇很生气,你的行为完全不像是一个太子。”
奎儿认为皇帝的话就是在暗示他不配做太子,他赌气的说道:“父皇,儿臣此番再成为太子,可是从庶民升迁,难免带了俗气,但是,儿臣的俗气也是父皇所赐……”
“你可是越来越没了分寸!”白子怒道:“朕是你的父皇,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明知崔姑娘是父皇心仪之人,你怎还能这般待她?”
“崔姑娘是父皇最心仪的女子,而奎儿的额娘则是父皇最讨厌的女子?”奎儿难过的说道:“父皇,为何会这样?难道就是因为崔姑娘的出现所以你才讨要额娘?如果这样,儿臣此生都会憎恨与她!”
奎儿说话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几岁的小孩,这分明是一个仇人的目光。
白子气愤的再次抬起了手……
“父皇,你就尽管打吧,反正额娘也看不见……”奎儿说着闭上眼,扬起脸。
白子看到奎儿半边脸还透着手印,心里一阵纠着痛,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手。
“大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白子耐心的解释说道:“等你长大了自然明白,朕是你的父皇,你不应该把朕当仇人一样。”
“父皇,大人的事情儿臣不懂,朝政之事儿臣也不懂!”奎儿倔强的说道:“儿臣不明白,为何父皇就能违背祖训,选女状元,设女学堂,让无名无份的女子住进坤宁宫……”
“放肆……”白子感觉眼前就是一个熊孩子,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两个小肩膀骂道:“朕看你就是欠教育,小小年纪顶起嘴来没有尊卑,你给我回去面壁思过,三日内不准出书房……”
奎儿抬头看到的是皇帝因为生气几乎扭曲的嘴角,他可是学过拳脚功夫的,双手往后用力往前一推,竟挣脱开了。
“你个兔崽子还敢跑!”白子要是在21世纪遇到这种满身带刺的小孩,要不就躲的远远的,要不就给他好一顿打,他见识过奎儿的武功,很明显就算要打,他也不是对手,气的只能双手插腰骂道:“朕看你就是要跟老子作对。”
奎儿却是一副成熟稳重的表情,对皇帝行了礼说道:“父皇,您对儿臣打骂,儿臣并无怨言,只是还想请教,像您这般没有章法,性子急躁,可适合为皇为帝?”
“你这是大逆不道!”白子气呼呼的说道:“你一个毛头小孩还敢教育起老子来了……”
“儿臣不敢,父皇一向讲究平等公平,又怎不能容忍儿臣的几句肺腑之言?”奎儿骨子里带着帝王的霸气。
白子只能在心里一直念着:子不教父之过,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境,可越念叨越不能平复,他可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父皇,这父不教的罪过实在太大。
“于柄,带奎儿下去!”白子双手又背到身后,冲于柄说道:“你让他们好好看着这个逆子,除了吃喝拉撒一律不用理会,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奎儿被骂做逆子的那一刻,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他对父皇是有感情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逆子,只是他不能让别人夺走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更不能让别人夺走额娘用生命想要给他争取的地位。
在他心里,他不想伤害父皇,但是,他会等到瓜熟蒂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可现在,一切都将被打破,而他也成了父皇眼中的逆子。
“父皇,您还记得您以前陪奎儿和圭儿玩耍时的样子吗?”奎儿走到殿门口,回头冲皇帝问道。
在白子的记忆里,他陪伴过他们,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虽然不是正牌的父亲,但是从孩子的眼里他看到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
白子想要说点什么,或者安慰一下这个不知所措害怕分出去爱的奎儿,可是张了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到底还是背着手,看着奎儿和于柄走出殿外。
白子又些烦躁,一把扯开了身上的龙袍披风,似乎这样才能透过一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