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常露宿郊外的欧阳雨,燃一酒精炉火,煮一碗泡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对于龙玲来说,那绝对是有百分之一百吸引力的趣事。所以,刚刚才为着欧阳雨话反复纠结着的她,一眨眼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在摆弄那成套的野营炉具上了。
“你常常露营?”龙玲忍不住的问。
“毕业那年,一个人背包走了川藏路。”欧阳雨笑了笑:“花了整整三个月,一路坐的顺风车过去,所以经常是走到哪天黑了就睡到哪。”
“为什么……”下半句龙玲没有问出口,咬了咬唇生生的吞了下来。
“为什么什么?”欧阳雨笑:“说话没说半截子,我是什么人啊,你以为你嘴上的那点功力能怎样我?”说完,欧阳雨有些许的得意,他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明明在自己最爱女人的面前,想的意思是她无论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生气,可话一溜出嘴,完全变了个意思。
龙玲一听,头一昂,好不容易憋回去的话,说了出口:“为什么你一个高材生,想着去西藏?难道想去找个扎西德勒做老婆?”
欧阳雨一听笑了,拿起了放在自己身边的背包,冲着龙玲招了招手,龙玲犹豫了几次,起身走到欧阳雨的身边,坐了下去。欧阳雨递过来一叠照片,全是高原的风景。
“很漂亮。”微弱的火光下,龙玲一张张仔细的看着。
“想不想听一听,每一张后面一个故事……”欧阳雨抽出了龙玲手里拿的一张:“这张是康定照的,去的那天,到的时候正好下雨,车陷泥里……”不得不与承认,欧阳雨很会讲故事,故事很简单,听的龙玲去很入迷。
“后来,怎样?…… ”听到关键的地方,欧阳雨停了声,他闻到了龙玲淡淡的发香,吞了吞唾沫,一低头,正好迎上了她那双干净的眸子,淡淡的火光淡淡的月色,下一刻他已经迷了方向,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激烈的吻落了下来。甘甜芬芳,存了几十年的女儿红,一掀开,光浅尝已经让他意乱情迷,等好不容易收了心性,回了神,发现,龙玲已经躺在了草地上,自己压在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此时,欧阳雨已经不敢直面龙玲的眼睛,只是眼角的余光,发现她也是满脸的潮红,起伏胸口,红唇微微颤抖。就这一眼,欧阳雨差不多又快迷了心智,原以为二十多年这么过来的他,不会对女人感觉,而今天才知道,心爱女人的魔力竟如此之大。
欧阳雨匆忙的起身,走到了一边,崖下,墨黑色的一片,他掏出了烟,燃上了一支。
酒吧里,忧郁的小提手正拉着一首有些凄凉的梁祝。欧泽玉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叫燃情的烈酒,喝了两杯,何文才姗姗来迟。欧泽玉一句没说,招手又点了杯燃情推给了何文,何文一看就,皱了皱眉,问:“这么烈的酒,你平时都不点的。今天怎么了,高兴的乐极生悲了?”
欧泽玉端起了酒杯,碰了碰何文手里的杯子,也不管何文喝不喝,自己先一仰头喝了一半,这才对着他神情严肃的说:“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我欧泽玉的朋友么?因为你从来就不跟我打马虎眼,不碍着我的身份吹嘘拍马奉承我……”
何文一听,打断了欧泽玉的话:“喝第几杯了?就醉成这样子了?”
“醉了我就不说实话了。”欧泽玉端起了酒杯,何文伸手没拦得住,他把剩下的半杯也全喝了。
何文叹了一声:“受什么刺激了,这酒后劲这么大,别想着我送你回去,我现在跳了几次黄河了,你老人家还嫌不够?”
“你说……”欧泽玉停了几秒,看着何文认真的问:“我要是一贫如洗了,你还做我的朋友不?”
“你若是一贫如洗了,我就该跳楼了。”何文没当真,打趣的答。谁知道话音一落,欧泽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声:“我认真的。”
“欧氏出了问题?”何文看着欧泽玉的表情,心里惦记着自己用棺材本买的几万块欧氏的股票,于是忙小心翼翼问了句。
欧泽玉听着去没有答,抬手又打算叫酒,何文有些急了,伸手拉着欧泽玉:“别喝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欧泽玉转过了头,笑了笑问:“你说,如果你的命运最后掌握在了几个女人手里,会不会觉得窝囊?”
何文听了,一愣,许久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答:“当然不会,惧内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
欧泽玉一听,一根刺又扎进了心窝里,空酒杯往桌上用力的一放,起身就往外走。何文一见知道形势不对了,自己又一不小心踩了太子爷家的地雷了。于是,赶忙起身跟着欧泽玉出了酒吧,一出酒吧,欧泽玉的脸色铁青,何文见了大气不敢喘一声,可见了许久,欧泽玉站在马路边上就是不走,这才吸了口气壮了壮胆,走到他的面前,轻声的问:“你带车没,钥匙给我,我找个代驾送你回家?”
话音一落,欧泽玉一弯腰,连带着自己胸口一直闷着的气一并总算才吐了出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帐篷里时,龙玲睁开了眼,慵懒的伸了伸腰。山里的空气异常的清馨,一口吸进去,整个人都清爽了。拉开帐篷的门,龙玲走了出去,发现欧阳雨正坐在燃尽的篝火旁,低着头,拨弄着没燃尽的树枝。
龙玲走了过去,欧阳雨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没做早饭,背包里有饼干,你吃点吧,一会下山。”欧阳雨突如其来的冷漠,让龙玲想了半宿本想着开口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龙玲折回了帐篷旁打算收拾,刚一弯腰碰到帐篷钉,欧阳雨手却伸了过来:“你吃饼干吧,这里我来。”一句话,温柔的能挤出水来,龙玲低了头,愣在了原地。
“我……我……”龙玲一个句话开了个头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欧阳雨停了手里的动作,直了身,抬起头看着龙玲,可就看了一眼,就像遇见了强台风,立刻又绕了开:“昨晚的事,对不起,情不自禁,你知道男人的性子就这个德行。”
“我……”龙玲别扭的又开了口,可刚说一句,立马又被欧阳雨给接了过去:“我怎样不重要,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其实……”龙玲站在欧阳雨的面前,欧阳雨明白,自己早就猜到也会刻意在回避的宣判终将来到,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手一摊低头看着龙玲:“我知道答案的,你一定笑我傻吧,掩耳盗铃,装着自己不知道,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你好,比什么都行。知道么,我本想着带你上山来一起看日出的,结果,今天一早日出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帐篷里睡的很熟,我就放弃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对不对?”
龙玲听了,笑了笑,答:“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有感觉。跟你在一起时,很自在,很轻松,也许我一直不懂什么是……”龙玲还没有说完,已被欧阳雨搂入了怀里。山风出来,发丝张扬,远处山脚的红日,缓缓的升起。爱可以轰轰烈烈来得快去的得快,爱也可以细致入微,悄悄的来默默的去。
几千年的文化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系统的审美观,符合所有人审美观的东西,华丽丽的放在面前,谁不会心动,当心动持续了几秒或者几十秒,几百秒后,那种不是从内心深处的感动,永远只会停留在表明,只有那种入心的感动,才会留在心里的最深处,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说不出来,藏在心里,谨慎流露……
柔和的阳光落在身上,就跟他宽大的手落在腰上一般,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轻柔。阳光渐渐散开,黑暗的阴影逐渐退去。龙玲刚低下头,看到了脚下山崖,一条青色的柏油马路,路边一块平地,不就是太子爷带她来过两次的地方么?面对着同样的景色,呼吸着的空气,两个的男人,一冷一热,一富一穷,一个入了眼,而另一个却意外入了心。
想到这里,龙玲竟轻轻的一笑,借了这晨曦的金辉份外娇艳。一个吻落了下来,两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