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拓跋嗣见了慕容瑾,便打趣道:“香囊,拿来吧!”
慕容瑾瞪了眼,“什么?哪有这么快的。你以为绣香囊是吃饭那么简单吧。”
“唉!不会就说不会。本来还指望能换个新的。”拓跋嗣无奈道。
身后的慕容嫣,却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拿了香囊怯怯说:“我这香囊绣了好久,今日给殿下便是,权当是皇姐欠我了。”
闻言,慕容瑾笑道:“你这个丫头,昨日还不肯给我。今日还不是得拿出来。”
拓跋嗣愣了一下,没有接。笑道:“算了。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机会用到。”
慕容瑾却接到香囊,递给他:“好歹是嫣儿做的。你呢,可别再寻我的错处。”
二人说着,慕容嫣借口离开了。
慕容瑾回头看了嫣儿的身影,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就将香囊给拓跋嗣栓在身上。
拓跋嗣却一把阻住她的手:“我才不稀罕什么香囊。本殿下要什么绣品没的。我只是喜欢你的物件罢了。再说,我骑马习武不方便带这些。”
慕容瑾心里一阵高兴,面上故意嗔责:“我不管,这香囊你得挂上。不然嫣儿多没面子。”
拓跋嗣蹙了眉,无奈道:“好吧。不过呢,瑾儿,你得给我绣一个腰带。鲜卑人的习俗。”
慕容瑾也似听说过这个事情:女子要给自己心上人或者丈夫绣制腰带。便说道:“不过你可得等上一段时间,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你等得起就行。”
拓跋嗣不禁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慕容瑾却一边偷着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早晚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
慕容瑾近日在栖霞宫忙着练习针线手艺,整日缠着溪儿和绣女教她如何刺绣。
溪儿见公主鼻尖渗出的汗水,一板一眼为太子殿下绣那个腰带。嘴角不禁浮出了丝笑容。
看来公主已经从过往中走了出来,想当初公主南晋时还给琅琊王制作什么璎珞。想到此,溪儿真心替公主高兴,曾经快乐的公主已经回来了。
“溪儿,你说就我这速度,什么时候能做完呢。”
“快不了。公主又不让人帮忙,这刚开始就拆了做,做了拆的——”溪儿打趣道。
“好啊,你,能不能说点鼓励的话啊?”慕容瑾作势要拿针去扎她。
溪儿却也不惧:“公主不是喜欢听真话吗?溪儿觉得这殿下的腰带怎么也得过半个月才能用上。”
“半个月?”慕容瑾沉思着,眸中有美好的憧憬,嘴角浮了笑意。
见状,溪儿知道公主又在幻想了,不禁掩嘴窃笑。
正说着,有内侍太监来报,是拓跋嗣的一封信函。
慕容瑾读了,一脸喜悦。“算了,看来我的腰带得先放一放了。”
溪儿立马就猜到应该是魏太子进宫来了,约她见面。
皇帝对这宫中相会的事,从来是假装看不到。其他宫人更不敢多说什么。
“溪儿,帮本公主准备下。你也跟着。”
许久,花园中的拓跋嗣正等得辛苦,忽见一身淡紫鲜卑女装的慕容瑾徐徐而来,见到俏丽的美人,拓跋嗣眉宇间的烦恼尽消。
“瑾儿,宫中好没自在。这些日你闷在宫中,正好这几日天气没那么热了,我们出宫去!”
说着便要拉了慕容瑾的手。
慕容瑾一把甩了他的手:“这是宫里,别拉拉扯扯。出宫之事我得征得皇嫂的允诺。”
“那就去宫外。没事——,你皇兄已经允诺了,走吧。”
原来他是先向皇兄慕容超请示后才来的。
这次,慕容瑾携了溪儿竟然车马劳顿,去了广固城的远郊。一行十多人。
路上,慕容瑾掀帘望去,远处连绵群山,青翠叠嶂,景色怡人,稀疏几个行人。正是他们初次见面的那片山区。
“当然要来这里。我们是在这里相遇相识的嘛!”轿外的拓跋嗣骑着高头大马,时不时地和车上的慕容瑾聊着。
“上次的事,想起我还余惊未平呢?”慕容瑾朝着帘外的拓跋嗣斜睨一眼。
“放心。有我在,这次断不让你再次历险。”马上的拓跋嗣哈哈笑了。
不远处的高巍微微有些担忧,于今,自己面上丝毫不敢得罪青城公主,毕竟她会是主子的太子妃。然而,心底却对这个绝色公主有些微词。
依旧是那家客馆,依旧是只住他们一家。
客馆主人早就得了消息一般,早早就侯在不远处。
慕容瑾微微有些奇怪,这家客馆并不是在繁忙官道,而选在山区偏远处,难不成不希望生意好吗。
因着殿下要在这儿小住几日,青乌青云兄妹倆也随着来了。一干侍卫皆身着便服,仿似是客馆的过客。
第二日竟然下起了雨,到了下午这雨竟然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淅淅沥沥,山区竟然有些微凉。
出不去,拓跋嗣便和慕容瑾书房里读书写字,二人倒也琴瑟相合。时不时从书房内传来轻轻的嬉笑声。
溪儿和青云一边候着,看得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终于,二人找了理由出了书房。
慕容瑾正写着字,嘴角上扬,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我这字,可是比着汉人王羲之的书法练得。怎么样?”
没想到拓跋嗣看了,竟然露出一丝哂笑:“你这字,我没看出来是大书法家的真传,倒像是你自创的。”
“当然。难不成临摹别人到头来只替人家作嫁衣吗。这临摹的最高境界就是自成一体!”
慕容瑾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让拓跋嗣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慕容瑾只当是他嘲笑自己,一时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笑。
看到慕容瑾咬牙切齿的样子,拓跋嗣却丝毫不在乎。反而一本正经坐于案前,执了笔。写了几个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让慕容瑾脸红的不是这几个字的含义,而是字迹却是仿得王羲之的。自己却临摹的不像。
惊讶道:“你怎么会写他的字,你不是不这样的字迹吗?”
他给她的信函都是浑厚雄劲的隶书,如今这遒美健秀的楷书正是坊间王羲之流传甚广的楷体。
“怎么我就不应该会?”挑眉看向眼前的美人。
慕容瑾不以为意,“是呀。你不是就一武夫吗?”说完,又觉得言不由衷,说的是有些过分。
拓跋嗣忍不住蹙了眉,假装生气道:“呵,你真会讨我喜欢!”
“哦,瑾儿是觉得你们魏人离东晋甚远,怎么会——”瑾儿赶紧解释一番。
“我母妃是汉人,大魏的将领有好多也是汉人。好的东西,大家都会去学的。”
说完,忽然转了身,拽过慕容瑾的手:“你是不是要为刚才的蠢话,补偿我啊?”
慕容瑾欲要抽出手,“什么补偿啊。堂堂魏太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拓跋嗣握了他的手,忽然见她的手心似有伤口。
“怎么回事这是?”纤细的手有几处伤口,是最近慕容瑾勤学苦练刺绣的“后遗症”。
慕容瑾见他一副担忧的样子,反而轻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最近做针线扎的而已。我可不是个娇气的公主。”
拓跋嗣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最近她都在给自己绣腰带,不禁有些心疼和感动。
慕容瑾忽然间意识到说漏了嘴,可不能让他以为不过是一个腰带竟然满手是伤,那多丢人啊。
“不是啊。我最近帮溪儿绣了几个东西。”
拓跋嗣知道她在说谎,便忍不住揽过她,抵住她的秀发,轻轻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轻轻的声音漫过耳畔,似有忧愁。慕容瑾一时有些纳闷,抬了头,对上拓跋嗣深邃的双眼:“阿祈,什么怎么办?”
慕容瑾眸中的迷惑,一时让拓跋嗣微有些迷失,这样的瑾儿绝美可爱,真是一刻也舍不得她,更何论回北魏便见不到自己心爱的美人。
慕容瑾偎在拓跋嗣的怀中,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空气中仿若有暧昧浮动,情愫暗生间,拓跋嗣忍不住吻了美人的唇。
慕容瑾只闻到一股男子的气息,尚未回过神来已被他亲了去。
大手不由地揽住美人的腰际,唇舌却有些急促地撬开她的唇,迫不及待地攫取她口中的芬芳。
慕容瑾脑中一片空白,直觉得此时的拓跋嗣从未见过一般,内心早分不清忐忑和羞涩,稀里糊涂间已被他亲的天翻地覆一般,差一点窒息。
忽地拓跋嗣一把横抱起她,两步间到了书房榻上。慕容瑾被压于床榻,只觉得自己面红耳热,头脑一片恍惚只由着拓跋嗣不肯停滞的亲吻。
拓跋嗣离开魏宫数月,这一个月来,与慕容瑾相处数度冲动,都极力稳住了。没料到,今日竟然一发不可收。
拓跋嗣的手不自觉地由腰间的抚摸转向上移,大手猛然拨开衣领处。
当温暖有力的手触摸到自己微凉的肌肤,一种陌生可怕的感觉惊醒了正在迷离的慕容瑾。
慕容瑾一把推开身间的拓跋嗣,急忙地拽过被他剥开的衣衫,环抱着自己的身躯,一脸忐忑地转过脸去。
拓跋嗣见慕容瑾那害怕的神情,须臾才道:“是我一时忘情。瑾儿,别怕。”
慕容瑾只一边微微喘着粗气,想到刚才,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拓跋嗣见状,没有过去安慰她,而是起身来到书案前坐着,一言不发。
良久,拓跋嗣才复回到榻前,转过慕容瑾的身体,故意笑道:“瑾儿,我会等到娶你的那日。”
慕容瑾想到刚才之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时红透了脸。
拓跋嗣不禁拥着慕容瑾,继续调笑:“现在就红脸,以后有你受的。”
慕容瑾一把推开他,口中啐道:“登徒子。敢欺负本公主!”
当此时,外面却想起叩门的声音,跟着是高巍的声音:“主子——”。
门本就没关着,却因着主子和公主在书房内室,外人们自然都不敢贸然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