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怎么也没料到,小心了这么久了,自己和溪儿会落在沈家军手中。当时彭城守城将领是沈渊子,少便勇猛克城,获封五等侯,现为车骑中军事,年二十八,身形彪悍,为人狂傲不持重,尤贪喜美色。今番破南燕,下人已多次献美色于沈将军。
慕容瑾的毁容术竟然没有逃脱沈渊子的色眼。二人因着是燕人的身份,与几个燕人关于一起。不想傍晚时分,慕容瑾就被人拖了出来。
慕容瑾随着两个婆子和侍卫来到一处,推了门,慕容瑾蓦然发现是一个沐浴的池子,里面早放好了热水,慕容瑾转身想往回走,两个婆子一把将她拎进去,三下两下就脱了她的衣裳。
慕容瑾不得不躲入了池中,婆子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好好洗了,然后换上衣服,待会儿要见大人。”
两个婆子没有走,就候在那儿。慕容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有些害怕,急急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看见沐浴后的美人,两个婆子蓦地眼前一亮,互相点了点头。
慕容瑾极快地往门口跑去,却发觉门口有侍卫把持。
很快,慕容瑾便被人拖进了一间卧房,里面丫头和婆子的更多。慕容瑾口中喊道“放开我!”慕容瑾蓦地被人拽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榻上一身便装的将军,冷漠的外表下透着股邪肆。
这沈渊子看了眼前美人,顿时失了神,虽然他身边总少不了美人,然而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绝美的人,嘴角浮上一抹淫笑。手一挥,下人们便都知趣地下去。
慕容瑾意识到不好,勉强从地上站起,眸中是忐忑和恨意交织,沈渊子呵呵大笑上前,一把过去用大手擎住了美人的下颚。慕容瑾猛然扭过头,不去看他。
沈渊子早料到一般,并不恼怒:“做我的女人总好过逃难吧。”慕容瑾愤恨地朝他脸上吐了口水。
沈渊子擦了嘴角的口水,嘴角噙着抹得意,邪笑顿生,调戏的语气:“我就喜欢小娘子的口水,来——”说着就猛然扣住慕容瑾的头,一顿狂亲。
须臾,沈渊子放开了她,嘴角已是鲜血直流,只见他骂道:“好个贱人,本将军稀罕你竟敢不知好歹,看你是欠调教了。”
说着是一拍手,有两个粗壮婆子进来了,上前将慕容瑾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丝,一边脸已然肿了起来。
“还不老实吗?本将军从不打女人,最会怜香惜玉,呵呵。”说完又邪笑着上前。
慕容瑾啐道:“去死!”抬眼看见那人的腰间有柄短刀,便猛然上前一把夺了短刀。只可惜自己尚未将刀拔出来,慕容瑾连人带刀都被那人攥在怀里。
慕容瑾挣扎不得,下口咬了沈渊之的手臂。沈渊之着了痛,眼中蹦出一股杀气,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柔柔弱弱的身躯,却是这样性烈。已经失了耐心,抬头向身边的人示意。
“本将军给你尊严你不要,那便有你受的。”
说着,几个婆子上前摁住慕容瑾,只三下两下,自己就如同任人宰割的羊羔一般,被脱了只剩下半件内衫。又一婆子上前将一碗药灌入她的口中。
“这是催情散。姑娘一会儿好好伺候大人吧。”婆子们个个狠厉,得意地冷笑。
屋里只剩下慕容瑾和沈渊之。因着身子裸露着,慕容瑾不得不奔向床榻被褥。
身体里的药开始慢慢起作用,慕容瑾惊恐地感觉到身体变得燥热,眼睁睁着那人靠近,旋顾四周,慕容瑾忽然一头撞向床头,一时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慕容瑾从头痛中醒来,蓦地发现自己全身赤 裸躺在锦被里,身边并无一人。
然而锦帐里污浊的男人气息和身体大大小小的紫痕以及身体深处的痛楚表明,昨夜她并没有幸免于难。
心中有什么,这一刻散落成沙,成尘,连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死里逃生守护的最后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了。自己活着又是为什么,倒不如早干净地死去。
慕容瑾怔怔坐在那儿,竟然想起了这些困顿日子里都没有想过的人。那便是心底的那一人——拓跋嗣,北魏如今的少帝。
那些在南燕山水间的美好时光,此刻如一根根银针扎进慕容瑾的脑海,刺进心房,哪怕再痛也剔除不了。
依稀是少年的脸,冷傲轻狂,倏尔绽放的笑容,却如朝阳般,温暖而不刺眼。
“慕容瑾,你一定是要嫁给我的!”
“瑾儿,究竟我哪里不好,配不上你?”
“就算天下人都是因为这张容颜喜欢你慕容瑾,可我拓跋嗣期望的是得到你的心。”
“我喜欢你唤我阿祈。”
“瑾儿,我会等到娶你的那天。”
……
今生再也不会有那一天了。且不说自己一介亡国公主身份,且不说他有天大抱负,怎么会耽于儿女之情,何况大魏亦不乏美色众多;自己如今若丧家之犬,零落成泥,卑微如尘。原来一切只因一个公主头衔,一张倾城的皮囊。
慕容瑾没有泪水,空洞的双眸,无一丝生气,呆呆望向心中无边的黑暗。
沈军的营帐里。沈氏兄弟正在饮酒说笑。
“听说哥哥昨日又得了美人。”是心思缜密的沈田子。
“你倒是消息快,改日我将她收了妾给兄弟们看看,那是一个绝美。”
“吆,哥哥几时动心了?不过一个美人罢了。昨夜城南粮仓被流民抢了,兄长丝毫不知吧。”
沈渊之微有些不悦,笑道:“兄弟,你又是来问罪的吧?不过,得了美人也值!”
“为一个美人有可能问罪遭贬也值?大哥,你醒醒吧。”
“你是没见我那燕美人啊,人那叫绝色,我沈渊之一生见过的最美的,性子又是我喜欢的倔。”
“南燕美人?”沈田子重复着,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女子气质如何?”
“别说是气质了,完美无瑕,美若天女啊。我沈渊之值了!”沈渊之在自家兄弟面前丝毫不掩饰。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真如你说有这般美的美人,极有可能是南燕的长公主啊。”
南燕长公主,据传南燕第一美人,曾和亲东晋,也是名动晋宫。今番,大将军和琅琊王都在寻找青城公主,想来如此美色怎么能让人舍弃。
忽然心里有一丝不安,却见沈田子从怀中拿出来一副南燕公主的画像,果然是她啊。
“哥哥,这下有些棘手了。我原以为只是粮仓被抢,过来提醒下你。如今,你也知道上至朝廷和大将军都在搜寻亡国公主。”
“那我就忍痛割爱将她奉上何如?”
“哥哥怎么这么糊涂啊?那公主本是皇室中意的人,三年前,琅琊王痛失了燕公主一直郁郁于怀。大将军之举怕也是为了讨好皇族。今番,不曾想这美人让你动了。结果可想而知啊!”
“事到如今,本将军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沈渊之双眸射出寒意,手上的动作意味着要杀了那公主。
这样,世上再无青城公主。
“万万不可。我来的路上便知道哥哥得了美人,万一被人走漏风声。上头追查公主之死,我们二人岂不是断送了前程,还会累及沈家。为了个女人铤而走险不可。”
“让我想想有什么其他办法吧。”
沈田子,忽然想到什么:“小弟有一个主意。我们假意让她逃走,一个女犯逃走罢了。等到了外面,她是死还是活,便与我们无关了。”
溪儿见一脸木然的公主重新被关进了牢笼,便上前扶住了公主,焦急问道:“小姐,小姐,怎么了——”但看慕容瑾一副绝望无神的表情,再看她如今一身娇美衣装,一下子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情。
哪怕内心痛的要哭,溪儿也不要在公主面前哭,溪儿只能紧紧拥着慕容瑾,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久,听到外面人声嘈杂,须儿听到有人喊道:“走水了,快来救啊。”刹那间,狱中侍卫惶惶跑了出去。
同一狱室中的人猛地过去晃动牢门,才发觉这锁不知什么时候坏了,竟然一晃就开。
几个人赶紧跑了出去,溪儿拖着公主随着那些人一路狂奔。
府里着了大火,人来人往,场面一片混乱。溪儿和慕容瑾一路奔走,终于来到关卡下,竟然无人搜查,二人随着人群就出了关卡。
再一次来到田间野路。慕容瑾却再也跑不动了,无力跌坐在地上,那样子是不想再逃了。
刚刚一路奔走,慕容瑾脑中没想别的,然而危险解除之后,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来那晚的情景。
“溪儿,我不想逃了。活着真的没那么好,好痛。”慕容瑾声音低沉,面如死灰,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力。
“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死去就没了痛苦。”呆滞的神情,看得溪儿心痛如噬。
“公主,别傻了。我们千辛万苦就为了活下去,哪怕世上还有一个亲人,我们也要活下去,和亲人团聚;就算都不在了,我们也要为他们报仇!报仇啊!”溪儿一口气说出这些。
慕容瑾缓缓抬起头,看向溪儿满目的痛楚,绝望的念头不禁有些动摇。
最怕亲人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因为活下去的勇气比死难,比死还痛。
二人相拥在一起,终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