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北魏皇帝此时在做什么吗?好吧,轻寒就写一下。
在广固城被围困之时,南燕的信使才到达北魏国都平城(今山西大同),辗转到达,却不想北魏皇帝并不在平城。
拓跋嗣去干吗了?拓跋嗣即位没多久,便挥师北上,御驾亲征,意图扫平北方柔然。
柔然部落当时魏人称之为蠕蠕,其实是一种蔑称。柔然虽然疆土辽阔,却地广人稀,实力不济,素来依附强大的魏国,也算是魏国的附属国。
早在拓跋嗣的父皇拓跋珪在位时,柔然部落历来服服帖帖,新任首领闾大肥娶了道武帝的女儿华阴公主(拓跋嗣的姐姐)为妻,后来华阴公主病逝,柔然首领闾大肥又求娶濩泽公主。然而自从道武帝去世后,柔然国乘势扩大势力,与北魏拓跋为敌,不断骚扰北魏边界。
刚刚即位的拓跋嗣,听闻濩泽公主(拓跋嗣的妹妹)在柔然举步维艰、饱受折磨,得知姐姐华阴公主之前也是自杀,顿时怒发冲冠,便要踏平蠕蠕。
一干近臣劝谏,魏国内乱初平、陛下初登皇位,千万要忍啊。然而,柔然怎么会给北魏的机会,魏国新乱,少帝初登,自然要借机扩大国土,夺取利益。
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躲并非就可以躲掉。拓跋嗣早料到了这点。“大丈夫岂能让一个女子挡风遮雨,我大魏拓跋氏更不能让自己的公主身陷囹圄。朕意已决,朕要挥师北上,必让蠕蠕付出血的代价。”
广固城破之时,北方柔然也是血染草原。北魏铁骑在少帝拓跋嗣的带领下,所向披靡。柔然自以为是地以为魏国国力削弱,然而北魏军队的威力仍在,又是经过国内叛乱战火的洗礼,正战斗力极强。
柔然是奴隶制游牧民族,有高车、零丁、赫连等部,由匈奴人和鲜卑人组成。道武帝时允许柔然迁至阴山一带,隶属大魏。
410年拓跋嗣北伐,北魏军队大破柔然,扫平了柔然大部。
就在北魏铁骑血染“敕勒川”之时,拓跋嗣得到南燕城破国亡的消息,青城公主下落不明。瞬间,拓跋嗣能想象到一些场面,心中钝痛,一脚踢翻了炭炉。
正是寒冬,北地草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拓跋嗣出了毛毡,虽然柔然被破,然而残余势力仍在负隅反抗,小的战斗仍时有发生。
忽然前方闯过来一抹姹紫嫣红的身影,看装扮应该是部落公主,身边还有几个柔然人护卫。已经被北魏士兵包围。
拓跋嗣远远上前,冷眼看去,那女子头上的金饰在阳光下灼痛了自己的眼,雪地里那女子鲜衣雪容,手上持一把弯月银刀,面上是冰封的寒意,看向拓跋嗣的眸色满是仇恨。
拓跋嗣忽然脑中恍惚,他想起了绝美姿容的慕容瑾。瑾儿是不是也如眼前的公主一般,心中忽然隐痛,挥了手,让士兵撤后。
拓跋嗣欲要上前询问,然而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的丽人狠决的目光,仿佛那目光来自他的瑾儿,怨恨自己不曾救她。
就在拓跋嗣怔忪间,忽然有暗箭穿空而来,正好斜入拓跋嗣胸口。
不远处的高巍惶然跑了过去,扶住了面如死灰的少帝。拓跋嗣的伤口靠近左侧心脏,鲜血濡湿厚重的冬衣,少帝昏迷,情况危急。
周围的魏兵一拥而上,瞬间将眼前的柔然公主等人斩杀殆尽,刚才艳丽的少女此刻血肉横飞。
这一箭差点要了拓跋嗣的命,后来,只要一想到慕容瑾,他的心口便要疼痛。
410年2月底。拓跋嗣重伤从柔然撤兵,5月再次出兵柔然,活捉了柔然首领闾大肥,灭了高车,柔然各部重新陷入混战局面,。
话说北行的路上更不安全,慕容瑾便随着流民一路南下。慕容瑾脱了士兵服,换了女装,灰头土脸混在流民里。
前方,是士兵在搜查流民身份。慕容瑾和溪儿混在人群中,十分担心。便问了旁边的一个大娘。
“别出声了。正在盘查南燕过来的流民,说是查宫里逃出来的。”
闻言,慕容瑾心中更加害怕。虽然自己的脸上抹了灰,一身破衣烂衫,然而仍害怕被人看出破绽。
前面的士兵,正拿着画像挨个查看流民,尤其是女子。人群里的慕容瑾抬眼看见那画像有些眼熟,溪儿也看见了,那分明和公主有几分相像,确切说晋军正在搜寻青城公主。
溪儿忙得拉着慕容瑾往另外方向走去,此时出关口有被抓到的危险。
蓦地看见有乞丐流民在争抢窝头和稀饭,溪儿计上心头,走到角落抢过稀饭,一把将稀粥尽数倒在慕容瑾脸上,口中骂道:“你这贱人,敢和我抢吃的。”说完,就对慕容瑾一顿打。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便说:“别打了,都是一块逃难来的。”
慕容瑾灰溜溜地往晋军那儿跑去,溪儿跟在后面又骂又打。
士兵抓住了溪儿的手:“臭婆娘,死一边去。”
旁边的另一士兵,却不是好对付的。极力想从二人污垢的脸上辨出点什么。
慕容瑾忙得露出一副傻子的模样,两眼空洞,极尽丑态。溪儿忙得说:“军爷,她是个傻子。不骂她不行的。”就这样吆喝着过了关卡。
出了关口,便是荒芜的田野,偶尔的村落也都空落落,没有人,寒风中一片阴森。
终于没有晋军了,慕容瑾和溪儿忽然觉得十分疲惫,二人来到溪畔坐下,看到水中自己邋遢鬼的面容不禁笑起来。这么些天,第一次笑了,笑着笑着,竟然哭了出来。
曾经身份金贵的燕国公主沦为如今的乞丐流民,还不如流民他们,自己是逃窜鼠辈,随时有性命之忧。
一路的逃亡,慕容瑾顾不上思虑未来和结局,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此刻,冰冷的溪水洗掉了面上污垢,寒意透过肌肤,让这时候的慕容瑾的大脑开始远虑。
一路南奔,要到哪里,自己又能投靠谁啊?三哥、离若姑姑、睿儿他们在哪里啊?容萱妹妹怎么样了?其他的人呢?
身边就只有溪儿,余生还能与亲人相见吗?想起国破家亡的一幕幕,慕容瑾心中大恸,却欲哭无泪,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思呢。
溪儿见了,知道她又在难过,便道:“小姐,你饿了吗?”
已经两日没吃东西,慕容瑾却丝毫不觉。呆呆地点了头,可是饿也没办法,周围什么吃的也没有。
溪儿便道:“小姐,你在这儿等着。”
慕容瑾看见她找了个干树枝,树枝修得很尖,然后蹲在溪边,原来是想插鱼。
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活下去,要等到和亲人团聚的一天。
南晋那人是自己此生回不去的仇人,唯有,唯有那个逍遥聪慧的王镇恶,慕容瑾从没有像现在羡慕一介江湖游侠。乱世纷争,逍遥江湖,从不踏足俗世烦扰那该多好。
慕容瑾和溪儿找到一处野火烤了鱼正吃着,忽然有流民而至,大家是被鱼香味引来的。溪儿就告诉他们水中有鱼,一伙人就抓起鱼来。
吃完鱼,大家结伴而行。不久又有散兵至此,又是盘查又是搜身。值钱的东西都被搜了去。人群里的人开始不满。有几个大胆的竟然抡起棒子把几个军爷打了个头破血流。
众人一路逃窜。到达前面一个小镇子上。慕容瑾看到镇上除了流民就没别的了,战火频仍,被毁掉的镇子又何止这一个。
四下看时,前方有一队人马过境。流民吓得都跪于地上,不敢抬头。
为首的骑高头大马的是一个模样儒雅的将军,身姿挺拔,却面容不清,慕容瑾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然而隔得有些远。
马上的将军扫了一街的流民,有了思量,缓缓驱马,低头似是打探。有侍卫吼道:都抬起脸来,中军军事大人,过道此镇,认一认你们的面目!
流民中都窃窃私语,纷纷抬起。慕容瑾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心中似有东西破碎。
那人分明是王镇恶,逍遥聪慧如他,如今竟然投奔刘裕做了晋军的将军。她知道三哥曾与他交好,原来他早已投奔了东晋。自己怎么会还想要投靠他呢。
慕容瑾蓦地低了头,从地上抹了尘灰掩饰面容。头半抬不抬间,心中忐忑不安。她知道东晋都在寻找燕国的公主。
王镇恶新近获得刘裕赏识。刘裕与王镇恶彻夜交谈,果然如游少云所说精通兵书、通古论今,不愧是名相之后。王镇恶此前在青州等地当差,一路南下,心里却惦念着慕容瑾,边走边寻,故而路上耽误些时间。
王镇恶略显焦急的眸色,扫过地下黑压压的人,蓦地下了马,在人前缓缓走过,恰走到慕容瑾身边定住,彼此不过一尺距离。
慕容瑾跪在地上,瞥见王镇恶一身晋人军服,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恨意,只愿他没发现自己才好。
王镇恶缓缓扫了下众人,目光从慕容瑾脏乱的侧脸经过,没有认出。须臾,慕容瑾便听到王镇恶有些焦急的语气:“即可出发!”,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王镇恶的寻找再一次落空,策马而走。
慕容瑾这才仰了头,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似有失落。
路过彭城,当时镇守彭城恰是刘裕手下的沈家,沈成的侄子们个个骁勇善战,沈庆之、沈田子、沈渊子都是少年起兵,如今都是刘裕手下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