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古宅在建造之初,大多设有密室暗格,一则能够存放奇珍异宝,二则可以躲避仇家追杀、战火波及,不失为一条隐蔽生路。然而多佛城堡却与众不同,地下暗室在城堡建造之前便已存在诸多岁月,城堡的出现更像是在掩藏,又或者保护地下的暗室,它是那些秘密最忠诚的守卫者。
除了审判者的安息之地外,多佛古堡地下还有另一个更大也更宽敞的密室,不过这里却没有什么极尽豪奢的装饰,摆设也十分简单,一张大圆石桌,围着十二张石椅,每张石椅上皆刻有十二宫中一宫的印记,是他们的专属宝座,而这里无疑是十二宫召开审判会议的地方。
此刻,十二宫诸位皆已落座。
他们都戴着黑色面具,身上罩着一袭黑色斗篷,斗篷背面用荧粉印着各宫宫印,在幽暗的密室中发出鬼魅般的光。这也是十二宫的规矩:面具会议,不露真身,以戒识人,真假勿疑。
久未现身的天蝎座今日当然也已赶到。他亦戴着面具,穿着斗篷,背后的蝎子在荧光下宛如活物。不过,若是仔细查看,便会发现天蝎座手上竟未曾佩戴戒指,反倒是立在身侧的权杖一直被右手握着,时刻不松,视如珍宝。
人已就位,按理审判会议也该开始了,于是便有人不耐烦道:“伊万斯,人已经到齐了,开会吧!”
“是啊,伊万斯,赶紧开会吧,昨晚折腾了一晚上,我觉都没扫过好,赶紧开完会,我好回去补个觉啊!”说完,莫度达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李明钰抱着小熊,笑而无声。如若昨晚真有失眠,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莫度达姆,计划得逞,更该高枕无忧,睡得更香才对。
十二宫会议本不允许带外人参与,小熊是个极大的例外,而十二宫其他诸位即便眼有不满,也只能憋着,毕竟李明钰实力强,拳头硬,他想要特权,其他人也不敢说个不字。
见有人急不可耐,露丝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家都不是闲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赶紧开完,也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说对不对,伊万斯?”
伊万斯端坐在石椅上,不露声色。
“浪费时间?”菊池薰斜眼一笑。“如果你认为来参加审判会议是浪费时间的话,那你以后大可以不来参加,反正也没人逼你。”
露丝柳眉一横:“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菊池薰耸耸肩,摊摊手。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呗,反正我就是随口说说。”菊池薰才不会傻到和她动怒呢!
场上隐隐可以嗅到一股火药味儿。
克里斯端坐在石椅上,没有表情,也不开口,只是这般坐着。
“你!”露丝拍案而起,怒指菊池薰,刚欲大骂出口,克里斯突然拉住她,这才压住了她体内的怒火。“天蝎,空间封禁,我们开会。”
“狮子,你这么做可就有点儿喧宾夺主了啊!主持此次会议的可是伊万斯,人家都没发话呢,你着个什么急。”魔术师罗杰继续玩着纸牌,笑道。
一下子,露丝竟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虽然天蝎座也看不惯露丝这种喧宾夺主的做法,可他确有急事要办,心中也希望会议能尽快开完,所以举起手中的权杖,淡蓝色光芒向一处汇聚。
见状,伊万斯终于不能再放任不管了:“等等!”
“双子大人终于发话了,怎么,会议不开了?”重新做下的露丝阴阳怪气的说。
伊万斯才不理会她呢,镇定道:“会是肯定要开的,不过要等一个人,等他到了,这会才能开。”
“外人?伊万斯,你带外人来参加审判会议,难不成你也想搞特权吗?”说着,她瞥了一眼怀抱小熊的李明钰。
李明钰当然知道,露丝这话是在影射他,但他却并不为之生气,毕竟是事实,无可辩驳,况且,他也并非那种极力维护规矩,不容外人参与审判会议之人。在他看来,带外人参加审判会议并无不妥,只要实力够强,能堵住悠悠众口便可。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啊!
倏然,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莫说他不想要特权,就算他想,有我在,你们又待如何?”
霜尽从暗门中走出来,悄无声息的来到露丝身后,附身在她耳畔轻声说:“你,又待如何?”
见霜尽出场,伊万斯便欲起身行礼,可霜尽冲他使了个眼色,半起的身子又稳稳当当坐好。这一幕恰好被克里斯看见。
背后有人,露丝的第一反应就是起身将对方撂倒在地,然而,霜尽纤细的手掌按在露丝的肩膀上,如同万斤铅铁在压,她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十二宫?”她怒上心头。
“擅闯?”霜尽故意将眉头微皱。“这个词用得可有失偏颇啊!我明明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怎么能说是擅闯呢?况且,即便我真的擅闯十二宫,就凭你这个被我按在椅子上的小辈,能奈我何?”
“可恶!”露丝一咬牙,用尽浑身气力,终于挣开了霜尽的手掌。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霜尽是故意收回手中的力量,让露丝挣脱的。
“伊万斯,他就是你要等的人?”见伊万斯点头,莫度达姆又道:“高贵优雅的姿态,异于常人的力量,迅捷如风的速度,再加上伊万斯对你言听计从的态度,阁下应该是教廷内的天使一族吧!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天使驾凌啊?”
霜尽用拟态技术隐蔽了羽翼,所以除了伊万斯,谁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黑天使的身份。
尽管已经得知霜尽的天使身份,露丝却仍旧毫不客气的说:“天使又如何?十二宫独立于各大势力之外,哪怕你是天使,也没有权力过问十二宫内的事情?”
霜尽呵呵一笑。“我有没有这个权力,你说不算,你们其他人说了也不是算,只有审判者王下说了才算,我听他的,而你们要听我的。”
“笑话,我十二宫自古只为使命而战,从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露丝理直气壮的说。
闻言,霜尽低首一笑,抬头的瞬间脸色大变,一缕精光自眼底闪过,随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露丝,众人还未看清,霜尽便已捏住露丝的脖颈,将她轻轻提起。一切只在眨眼间。
狮子座的破矢之戒本就以速度快、反应敏捷著称,但在霜尽面前,她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真是太……
“你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霜尽盯着她,眼中尽是不屑,旋即斜眼望向她手中的破矢之戒。“千年前的大战中,破矢之戒的表现可谓是相当亮眼,连王下都称赞不已,说它是超越光速的关键,可惜在这千百年的传承中,终是在你手上蒙尘了啊!”
“既然你不适合佩戴这枚破矢之戒,那我就再为它寻一位新主人好了。”霜尽的目光重新回到露丝的脸上,笑容里藏着一丝杀意。他本不欲如此,只想出手教训一下,磨磨露丝的锐气而已,可听到那句“从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杀意便涌上心头。此言与背叛无异,而霜尽此生最痛恨的莫过于背叛,尤其背叛的人还是他最尊敬的审判者。
见霜尽手上使力,克里斯赶忙起身,双掌交错,呈鸟翼状,躬身道:“狮子座心直口快,不知尊下身份,一时口无遮拦,冒犯尊下,还请霜尽尊下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她这一回。”
“绕过她,可以,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霜尽看着克里斯,满眼笑意。
“狮子座虽然实力一般,令破矢之戒蒙尘,可这世上最了解破矢之戒的,除了她再无旁人,若要找一新人顶替她的位置,不仅要耗费大量精力培养,还要花上不少时间,而诺亚古城出现在即,我们的行动不容拖延,若缺少狮子座的助力,诺亚古城一行恐有变故,所以还请霜尽尊下暂且饶她一命。”克里斯深谙人情世故,他在霜尽眼中虽看到杀意,却并不浓烈,由此断定,霜尽并不想杀露丝,所以才想了这么一番说辞。
身份已被识破,便再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霜尽松开手掌,解除拟态,将黑色的羽翼展露在众人眼前。
一见到这黑色的羽翼,再加上先前克里斯对他的称呼,其余人当即便知晓了他的身份,皆将双掌交错,形似鸟翼,躬身道:“见过霜尽尊下。”
露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却也不忘礼仪。
霜尽俯首看着气息不稳露丝,悠然道:“将你的速度和反应都提高些,这样破矢之戒对你的增幅才最大。”
她听着,此刻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所有人都对霜尽行礼,唯独有一人例外,他就天秤座驯兽师,李明钰。霜尽的注意力自然被他吸引过去,缓缓向他走去。而李明钰毫不慌张得样子,依旧轻轻抚摸着小熊的脑袋。
“他们皆对我行礼,你为何不行?”霜尽问。
“不想,不愿。”寥寥四字便将心中想法尽数道出。“何况当年审判者也曾说过,礼者虚也,有心即可。”
见状,伊万斯为他捏一把汗。
“你就不怕我对你出手吗?”霜尽笑意盈盈。
李明钰抚摸着小熊的脑袋,脸上也是笑意正浓。“不怕,因为我未必会输。”
众人听着也皆是捏一把汗呐!
二人目光对视。
良久,霜尽缓缓开口:“你,很好。”
没有知道他口中这“很好”二字到底是何意,想来只有他自己明白,或许还有一直从容自若的李明钰。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审判会议还是如期召开了。诺亚古城、恶魔之子、十二宫以及已经牺牲的宇轩,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夜已经结束,曙光重临,秘密是会被揭开,还是会引出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