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纪辰希离开时说过只是去处理一点小事罢了,怎么转身的功夫,要让王宇璨把她也给叫上了?
想着,秦安安心中亦是生出了些许莫名的不安,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总是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似得。
“回少夫人,这具体的事情,少爷没说,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少爷只派人吩咐我请少夫人上去一下,其它的,少夫人去了就能知道了。”
王宇璨礼貌的笑着答道。
他只知道暗房里面关着的是一名欠债还不上的赌徒,其余的,他倒真是一无所知。
看着王宇璨礼貌真诚的样子,秦安安就知道他也确实没有撒谎,没有为难的必要,想了想,便搁下了手中的筹码,让王宇璨安排着让人将这些筹码给兑现之后,才跟着王宇璨一同离开。
……
一路穿过赌场大厅。
秦安安沉默的跟在王宇璨的身后,可越是走,就越是觉得有些蹊跷。
“纪辰希他到底叫你带我去哪里,怎么人都不见一个?”
看着前方一条昏暗的长长的走廊,秦安安秀眉一蹙,就连声音也有些防备的问了一句。
“少夫人您别害怕,每个赌场的暗房都是在比较偏僻隐蔽的位置,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所以,看不到人是很正常的,您也不必担心,您是少爷的夫人,我又在帝皇十几年了,我是不敢对您起什么歹心的。”
能够理解秦安安作为一个女人的防备和慌张,王宇璨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声音里丝毫听不出什么不耐的意味。
“暗房?”
被看穿心思的安安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窘促,缓和过来,捕捉到男人话里重点的她当下就讶然的问道。
“嗯,就是专门关一些在赌场里面作乱、出千,或是欠了赌场的钱,又没有资产抵押,还不上的那些赌徒的地方。”
王宇璨耐心的解释,一边说着,一边也带秦安安绕过了拐角准备上楼,“少夫人小心地上,有台阶。”
“哦。”
秦安安清淡的应着,跟着迈上台阶之后,才出声道,“所以,纪辰希是要你带我去暗房?看赌徒?”
“确实是抓了一个赌徒关在那里,不过平日里这些事情也劳烦不到少爷,只是这次有些不同,凌小姐……不是……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解释,您到了,估摸着也就能明白了。”
王宇璨好脾气的回答着,却是差点说漏了凌姿的名字,好在及时想起凌姿先前的交代,才立即转了口风,好让秦安安别生出什么疑心来。
许是王宇璨的普通话还不是那么的标准,留心着脚下台阶的安安姑娘自是也没注意到凌小姐这三个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边。
就这么七拐八拐的走了不少的路,约莫十来分钟之后,才终于来到了某间房间的门口。
‘咚咚咚’——
“谁?”
王宇璨步子停顿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便即刻传出了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
“少爷,是我,王宇璨,我依照您的吩咐,把少夫人给带来了。”
听见男人的询问声,王宇璨立马应道。
“进来。”
里头又传出了简单的两个字。
王宇璨听见应允,不敢怠慢,伸手按下了门把手,轻轻推开之后,才侧身弯腰对秦安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少夫人,您先请进,我跟在您的后面。”
听言,秦安安微微颔首,纤瘦的身子也越过王宇璨的身边往里面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依旧如先前一般昏暗,加上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更是让安安姑娘心里头有些发紧。
房间不大,走两步就基本能看见整个格局。
秦安安眸光淡然一扫,映入眼帘的,便是纪辰希随性的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面的样子,身侧站着一名西装笔挺的保镖,而角落处,则是蜷缩着的,将脑袋埋在膝盖里的一个男子。
想来,应该就是王宇璨口中所说的那类赌徒。
只不过,秦安安虽然看不清楚那男子的长相,但,瞧着那男子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熟悉却厌恶的感觉。
“夫人。”
感受到秦安安的靠近,纪辰希也蓦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沉的唤了一声过后,便伸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拉,而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她的肩膀,顺势让她在他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纪辰希,你叫王经理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听他说,这里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赌徒,难不成,你是想让我看着你怎么处理赌徒的吗?”
秦安安顺着男人的动作缓缓在椅子上面坐下,一边问着,一边疑惑的抬眸看向身侧的纪辰希。
然而。
就在秦安安声音落下的瞬间。
蜷缩在角落处的张鸣盛身子陡然一颤,就算是没有看见她的脸蛋,也能从她的声音,确认她确实是当年慕暖憎恨的那个秦安安无疑!
“是让夫人你处理才是。”
纪辰希垂眸应着她疑惑的星眸,低沉应道。
“我处理?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安安听着更是觉得迷糊,秀眉一蹙,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这男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这明明是他们帝皇娱乐场的事情,和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王宇璨,你带着你手下的人先出去吧,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会出声叫你。”
纪辰希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安安的问题,豁然偏过头去,看着王宇璨交代了一声。
“是的,少爷!”
王宇璨也是个识趣之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立刻向守在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也即刻会意,跟着王宇璨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昏暗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纪辰希这才重新低垂眼帘看向身旁的小女人,低沉道,“等你看到他的脸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夫人。”
语毕,也不等秦安安反应过来,淡漠冷冽的目光已骤然扫向蜷缩在角落的张鸣盛,见他一直低着脑袋不敢抬起头来,俊眉当下狠狠一沉,厉声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把头给我抬起来,让我夫人看个清楚。”
男人极致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根根最尖锐的针刺在张鸣盛身体上的每一处。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张鸣盛身躯蓦地一颤,原本以为和秦安安对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但当事情真的要发生时,才发现,施害者面对受害者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
又沉寂了好一会儿,张鸣盛才深吸了口气,赴死般的缓缓将脑袋从膝盖里抬了起来。
然而。
在张鸣盛抬起头的瞬间,秦安安一副清眸也朝角落处的他看了过去——
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即便是蜷缩在角落里,却依旧能看得出他的身材十分健硕高大,他双手被绑在身前,头发凌乱的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打理过,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则是他额头上那条长长的,依稀看上去有些不协调的疤痕。
正是张鸣盛!
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能一眼就认出的张鸣盛!
那条长长的疤痕,正是那晚她为了自保,攻击他时留下来的‘犯罪证据’!
怪不得她走进来的时候,还未看到他的脸就产生了一股熟悉而厌恶的感觉,原来……
“张鸣盛!这些年你真是能躲!”
认出了人,也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秦安安一脸愤恨的看着角落处的张鸣盛,正要提步冲过去,却被身边的纪辰希给拉住了手腕。
“纪辰希,你放开我!”
张鸣盛的出现挑起了秦安安一直隐忍在心底的情绪。
想起刚发生那件事时所有人看待她的眼光,为她贴上的‘荡/妇’的标签,还有那些日子在监狱里面受到的折磨和痛苦,她的心头抑制不住的涌起汹涌的愤怒与仇恨,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全然没想过张鸣盛是怎么被纪辰希给抓来的,又是为什么被抓来的,抬高了声音就对着纪辰希吼道。
“冷静点,夫人。”
感受到秦安安周身笼罩而下的森冷气息,纪辰希当下也拦住了她冲动的步子,皱眉说道。
倒不是害怕她在这里弄出人命,而是希望她能学着沉着冷静的去面对一切,因为,只有当敌人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的出奇制胜,而不是被人给洞悉一切,设计陷害。
“既然人已经抓来了,自然是不可能跑得掉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会逃跑,因为慕暖派来的人正在澳门找他……唯一的区别,是我们要的,是真相,可慕暖要的,是他的性命,饶是再愚笨的人,也知道这两条路该怎么选,更何况是他?”
纪辰希沉声分析道,漆黑如墨的眸亦是定格在秦安安溢满愤怒的小脸之上。
秦安安闻言一惊,捕捉到了重点之后,脑子里面也立马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