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派来的人?
要他的命?
如此……
是说明当年那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确实是慕暖那个白眼狼没跑了是吗?
秦安安洁白精致的脸上起了些许细腻的变化,垂落在身侧的素手指尖掐的发白,星眸冷厉的扫向角落处一言不发的张鸣盛,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勉为其难的压抑下心头些许的怒意。
攥着她手腕的纪辰希感觉到她似乎稍微平静了些许,这才拉着她让她重新在椅子上面坐下,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然后徐徐侧眸看向了张鸣盛,沉声道,“张鸣盛,你现在可以当着我夫人的面,把当年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个清楚了。”
话音落下,张鸣盛也抬眸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安安姑娘,也许是被她先前发怒的样子给吓得不清,沉寂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说,我说……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慕暖在背后一手策划的,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若真想报仇的话,也应该去找慕暖那过河拆桥的小贱蹄子,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事到如今,明知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去了,但张鸣盛是个聪明人,再怎么样,也要尽可能为自己撇清关系。
尽管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慕暖是筹划一切的人的心理准备,但真当从张鸣盛口中确认的时候,秦安安依旧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口气缓不上来,沉闷的如同要窒息一样的感觉——
当年的她将慕暖看待为推心置腹,能够分享一切的闺中密友,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后将她推入地狱,万劫不复的人也正是这个所谓的闺蜜!
“什么叫和你没有关系?张鸣盛,你倒是想的很美,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意图把自己给撇的干净?我是清楚记得,被下药的那天晚上你都对我做过什么,如果不是我拿东西砸了你,如今的我也绝不会是清白之身!”
想起那晚所受到的屈辱,秦安安握紧了双手,本该清淡如风的双眸里面承载着一片怨恨与愤怒。
她几番想要冲过去给上张鸣盛两拳,却还是忍了下来,吸了口气,又继续道,“还有,那件事后,也是你亲自去到法院起诉我故意伤人,害我坐牢,如果不是你,我至多也就背负一个为钱出轨顾渊的骂名,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去坐牢,在监狱里面受尽折磨,连为我母亲送终都办不到!”
想起母亲陆清,秦安安终是难以抑制心中腾起的悲凉与愤怒,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控诉着,那副模样,看的站在她身边的纪辰希心中免不了的泛起了对她疼惜之意,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似乎是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些许。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听到秦安安的控诉,原本蜷缩在角落的张鸣盛也激动地往前爬了几步,一边爬着,一边解释道,“那天慕暖原本想让我把你的清白玷污之后,第二天让所有她安排的媒体拍到你的床照,让你背上一个为钱出卖身体的骂名,同时也好让顾渊对你死心,对外宣布取消你们的订婚典礼,让她能够趁虚而入,取代你的地位!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
“你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会不顾一切的对我下手,你砸伤我的行为,出乎了她的意料,但也同时改变了她的主意!她确认了我额角的伤口不至于致命之后,便让我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直到天亮之后,那些媒体冲进房间拍到一切,这么一来,既能坐实你为钱出卖身体,背叛顾渊,又能在事后逼迫我到法院起诉,告你故意伤人,让你坐牢,彻底斩断你和顾渊之间仅存的一点可能性。”
张鸣盛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便坦白的将一切都交代了清楚。
当年的那个晚上,他也只以为玷污了秦安安就能拿钱走人,可没有想到的是,秦安安为求自保,出手伤人,而这样的行为,也让慕暖彻底改变了注意,追加了一千万的好处费,逼的他亲自去到法院起诉!
不得不说。
慕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确实是极狠的。
根本难以想象,那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女子,竟然如此攻于心计,能够想到这般置人于死地的阴招!
听到这一切。
秦安安面如寒霜,胸腔意图喷薄而出的怒意几乎让她承受不住,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口气,才又睁开。
她当真难以想象,慕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能把这一切都计算的那么精密——
慕暖根本就是摸透了顾渊骄傲的性子,只有借着她伤人的机会将她送入监狱,才能真正的断了她与顾渊之间的联系,让她失去解释的机会,并且在监狱里为她所‘做过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
只是……
为什么要做的那么决绝?
“所以,你为了钱,就能够听之任之,帮着慕暖彻底的毁了我?当年即便是没有入狱,像顾渊那么骄傲的人,已是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媒体拍到做出那样的事,换句话说,慕暖已经成功的激起了顾渊对我的厌恶和不屑,又何必还要像你说的逼你告我,要我坐牢,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呢?”
秦安安秀眉已然紧紧蹙成了一团,冷然问道。
在这件事里,她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无论如何,曾经的她和慕暖也是真正交过心的朋友,为了一个男人,是不是当真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自然是为了让你永远不能翻身!让你再没有机会接触到顾渊去动摇他的心,彻底斩断你和顾渊之间的可能!我记得慕暖那小贱人说过,只有彻底的毁了你,让你永无翻身之日,无法对她构成任何的威胁,才能真正的让她放心,让她有时间趁虚而入,攻破顾渊!”
“所以,只有你去坐牢,才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彻底消失在顾渊的视线里面,只要米已成炊,顾渊想赖账都不行!最为关键的是,就算顾渊心里对你还有情分,能够原谅你做过的一切,但你背负着一个卖yin加坐牢的身份,顾渊的父母会怎么看待你?顾家,是绝不可能让你名正言顺的进门的!”
张鸣盛为求自保,便也迫不及待的解释道。
“张鸣盛,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这些实话?你说过,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她用钱收买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和你说那么多?还是,你为了替自己脱罪,才把所有的一切都推个干净!?”
秦安安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女孩了。
张鸣盛知道的实在太清楚了,甚至于清楚到,令人产生怀疑的地步。
“不是的!纪少,秦小姐……不,纪夫人……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张鸣盛并不愚笨,若是如今他还有半点欺瞒,他真的怕自己会死在澳门,死在慕暖派来的那些人的手里!
“人格?一个为了钱,能够置别人于绝境的人配有人格?”
秦安安嘴角缓缓勾起嘲讽的弧度,漠然问道。
闻言,张鸣盛的脸上也立刻浮现起难堪的神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纪夫人教训的是,我知道我不配有人格,但是,我保证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算是彻底的豁出去了,只要能够活命,其余的,对他来说都是微不足道,“我承认,我是贪钱,但我也不是为了钱能够出卖所有的,我也要命的……当初慕暖要我去法院告你,这样冒风险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当时的两大豪门,慕家和顾家,就算是慕暖保得住我,也难保顾渊不会因为我的行为而下狠手……”
“最后……是慕暖承诺我的!是她说,只要我告了你,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让你再没有机会踏进顾家的大门,这样的话,她顾少奶奶的位置就能够坐稳,只要她坐稳了,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纪夫人,你相信我……这里是你丈夫的地盘,加上慕暖又派了人来追杀我,我……我需要纪少的庇护,所以绝不可能敢再对你撒谎的……”
张鸣盛急急的解释,不知何时,早已爬过来跪在了秦安安所坐的椅子前面,被绑在身前的双手意图抓住秦安安的小腿求饶,却是被站在一旁的纪辰希先一步的用脚踹开,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又被无情的踢飞了出去。
“滚开!我夫人是你这种人能碰的?”
纪辰希低垂眼帘,冰冷的目光落在张鸣盛慌张的脸上,不悦的问道。
“是,是……对不起,纪少……我只是想求纪夫人放过我,饶了我……我……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真的只是贪钱逼不得已罢了,不是有意要害纪夫人的……纪少……你说过,只要我把真相都说出来,你会保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