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秦安安闻言一怔,听似问张鸣盛的问题,却是抬起眸光看向了身旁的纪辰希。
“对,对……纪少他承诺过的,承诺……”
张鸣盛下意识的开口回答,可话还没有说完,只看见纪辰希一记冷眼扫了过来,吓的他只好当场闭上了嘴,懦弱的低下了头去。
见张鸣盛识趣低头闭嘴,纪辰希这才收回目光,再度落在秦安安精致却盛满了疑惑的小脸上面之时,已然柔和了许多,点了点头,应道,“我是这么答应过他,眼下慕暖的人也在澳门疯狂找他,找到了,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相信夫人你应该也猜得到,所以,若是想要还你一个清白,张鸣盛的性命,是势必要先保住的。”
言外之意,他们夫妻二人除了张鸣盛这个人证,并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当年的事情幕后主使就是慕暖。
所以,留下的张鸣盛的狗命,是势在必行,不得不为之的。
听见纪辰希的解释,安安姑娘秀眉也微微蹙了起来,清淡的星眸凝聚起沉重而复杂的幽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忽然低低的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纪辰希,既然人已经抓到了,我们明天立马就带着他回南城和慕暖对峙!不然的话,后天就是顾、慕两家联姻的日子,到时候慕暖当真入了顾家,岂不是有了顾家这个更大的靠山去保护她?”
得知一切真相的秦安安并没有觉得松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今天已经是大年初六,再过两天,后天,就是顾渊和慕暖结婚的日子了。
只要两家人的婚礼一办,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到时候,即便公开慕暖做出了这样恶劣的行径,也很难说,顾家会不会为了保全面子和顾家在南城的地位,进而不惜一切去保全慕暖。
慕暖害得她过了两年半受尽折磨的不堪日子,如今她有了人证,又怎么可能甘心看着慕暖风风光光的嫁进顾家!
就算是张鸣盛的口供不足以要慕暖坐牢,最起码的,也不能让慕暖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自然能够猜得到身旁的小女人心里在盘算一些什么。
纪辰希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一眼天花板的角落处,却也只是那么一瞬,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身边的秦安安,淡然道,“如今倒也不急于明天一时,既然夫人这些年所受到的屈辱并不是只来自于慕暖一个人,那么这仇,也要报的清清楚楚,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若只要慕暖一人身败名裂,实在是太便宜了些。”
“纪辰希,你的意思是……顾渊?”
秦安安向来聪敏,稍一思忖,就猜到了纪辰希口中的他人,便试探性的问道。
“不舍得?”
迎着她星眸里的疑惑,纪辰希唇边扯过一道匪夷所思的弧度,问道。
“我为什么要不舍得?若是能让欺辱过我的人全都付出代价,是再好也不过,只是……”
秦安安清淡的应着。
当年在监狱里,她被顾渊的人打的全身骨折陷入昏迷,以至于连陆清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件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也是顾渊曾经对她有多少的爱和好都无法抹平的。
“既然夫人没有什么不舍得的,那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看着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便是。”
捕捉到她眼中浮现的阴郁寒冷的光芒,纪辰希便知晓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虑,满意的点了点头,落下这么一句。
“你有办法?”
听出男人声音里的自信,秦安安眼底阴郁的冷光蓦地被期待的微光所替代,微微眯起星眸,一瞬不瞬的瞧着面前的男人。
闻言,纪辰希唇边淡淡的笑意显得愈发的匪夷所思起来,长臂轻轻抬起绕过她的颈后,待圈住她狭窄的肩头之后,才应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夫人想知道的话,我们边走边说。”
语毕,男人拥着她也作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想,夫妻两的步子还没开几步——
“纪少!纪少!你等等……你走了,我……我怎么办?你说过要保护我的安全的!”
张鸣盛眼见着两人要走,便急不可耐的立马爬到纪辰希的身侧,伸手扯住男人裤腿的西裤料子,着急的提醒道。
纪辰希这才反应过来还是一个麻烦没有处理,他蓦地顿住了步子,低垂眼眸看了一眼地上卑微至极的张鸣盛。
只见他脸色陡然一沉,抬腿将张鸣盛踹开的同时,微微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保镖吩咐道,“这位姓张的先生今明两天就交给你了,好好看着,可以缺胳膊少腿,但务必留住他的性命,若是有需要的话,我会安排王宇璨亲自过来提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纪少!我会跟王总商量,二十四小时好生看管着张先生的!”
得到授意的保镖立马上前两步应道,说完,亦是不屑的狠狠睨了一眼地上的张鸣盛。
男人这话一落,适才稳住身子的张鸣盛脸上即刻浮现起恐惧的神色,再次欲要上前拉住男人,却被保镖无情的一脚踢飞。
“咳……咳……”
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这一脚下去,胸腔骨头骨折的声音便清晰的回荡在房间里面,张鸣盛连连咳嗽了好几下,才勉强忍住疼意,哑着声音说道,“纪少……咳……你……你不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
听言,纪辰希微微目光暗沉了一下,略带嘲讽的反问一句,顿了顿,又继续道,“我记得,我只说过要保全你的性命,不让你落在慕暖派来的那批人的手里,可我似乎没有说过,在保你性命之余,更保你不受伤害,四肢健全?”
男人冷笑着回应,眼底闪过的寒光,更是看的张鸣盛的背脊感觉到一阵阵的发凉。
当年张鸣盛即便是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玷污他心爱的女人的清白,但胆大包天参与其中,意图不轨,已然是不可饶恕的罪状!
没有要他的命,实在是可以说是仁慈!
然而,一旁的安安姑娘似是早已习惯了男人玩转这文字间的游戏,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秀丽的脸上却是扯过一道讥讽的冷笑。
张鸣盛彻彻底底的被男人的这一席话给吓住。
他目光呆滞而恐惧的看着夫妻两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直到房间的门传来‘砰’一声关上的声音,那名保镖高大的身躯也向他缓缓逼近……
然后,不过少时,只听见昏暗的房间里响彻了凄惨的嘶叫声……
……
离开暗房后。
纪辰希拥着秦安安一路迈下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没有回到那人头攒动的赌场大厅,而是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推开玻璃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赌场后方的花园。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
微凉的晚风不断拂开,吹起两人的衣角,秦安安目光寡淡的望着那些娇艳美丽的鲜花,那样艳丽的颜色倒映在星眸之中,使得她的目光不期然的就变得有些恍惚而迷离,整个人,也不禁生出了一片清冷之意。
她随着男人的步子缓缓走在这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之上,耳边回荡的是男人适才一路上和她所说的话,只见她忽然浅淡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少时,那清淡的声音也徐徐穿过凉风传入了男人的耳朵里面,“纪辰希……如果我们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做了,你说……在大家的眼里,我们会不会成为十恶不赦的奸商?明面上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可事实上,却要两家名门大户赔上自己的声誉和未来?”
“夫人,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这代价有多惨痛,都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况且,我一直觉得,人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别人的眼光而活,只要自己的心里舒坦了,你何必管别人如何去看待你?”
纪辰希听着秦安安这询问的话音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便立即应了这么一句。
“话虽这么说着,可是……算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是我想的太多了一些,就依照你说的办,曾经慕暖给过我的,我也势必要加倍还在她的头上。”
秦安安淡然应着,可眼睛里却闪烁出了些许阴郁寒冷的光来。
“你不知道,从那件事情发生以来,不管是在监狱里,还是出狱后,每每想起那个晚上,就感觉自己像是受了诅咒一样……”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那时的我还是个谁人都信的傻女孩,明明是一条错漏百出的短信,却让当时的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那时的我,那时的秦家,比起顾家那样的名门大户根本像是蝼蚁一般,即便知道顾渊利用自己的权利在监狱中使人对我拳脚想想,我却依旧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本不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