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婚事？”慕容长啸重哼了一声，“那琪郡王只带了一个四品官员的名头，食君之禄，却也无任何事情可做。若非朝廷的官员宝册上还有他的名字，本王都快忘了朝廷之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顾贡之亦觉如此，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能和谢家攀上亲那就好了。”
“谢家……谢家嫡女会委屈做本王侧妃吗？”慕容长啸低下头，忽然心中有一计乍然闪现。
他扬了扬手，让顾贡之下去。
顾贡之点头退下。
夜色越发的深沉，尤其是这宫廷的夜，风声里头好像带着哀婉的哭声，寸寸宫墙锁青丝，年年岁岁生白发。
初春三月，虽然万物复发，可到底是宫廷，金砖玉瓦也扫不清这落寞宫廷。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来还是要先想办法，把自己的这一桩婚约解除了，才能想尽办法，娶了那谢檀为妻，获得谢家的支持。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名宫女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眼神中完全没有恭敬之意，只是冷冷的说道：“皇后娘娘要见您。”
慕容长啸一愣，“合该我去拜会母后才是。”
那宫女轻笑一声，语气中微微有些阴阳怪气，“王爷哪能顾得上去拜会皇后娘娘？还得皇后娘娘亲自来请才是。王爷请快些吧，皇后娘娘等得急了。”
皇后居所，虽然夜凉如水，但是四处灯笼飘摇，倒也不显寥落，天空繁星点点，月光洒下，让漫长的台阶都被笼罩了一层冷冷的光华，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如此晚了。
慕容长啸上得台阶，在大殿外跪拜了一礼，这才朗声说道：“长啸参见母后。”
里面静默了良久，竟是隔门问话，“今儿个赐了婚，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儿臣并不满意这桩婚事。”慕容长啸僵硬的说道。在大殿身上他看到父皇与母后交头接耳，这一桩婚事一定是由母后提出来的。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同为儿子，他的哥哥从小到大受到的宠爱与期待，就要比他多得多呢，他明明在年少时做下了那么多的错事，欺凌少女，强占土地，甚至还用自己的身份占得一处宅子，专供自己度假所用。
直到后来，娶了当今的妻子之后，才有所收敛，也只不过是半年的光景，虽改变良多，却无法脱去他戾气的外表。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小明明那么懂事，活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自从记事以后就不敢为父皇母后天惹太多的麻烦，励精图治，勤学读书，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母后认可自己？
他不懂，更不甘心！
当初太子顽劣不堪，让太子的老师也是头痛不已，只不过后来改变了一些，便让他们觉得惊喜，自己明明那么多年没有错事，读书也在人前，就是得不到一句赞赏。
“你不满意，也得受着。她身份贵重，被封为郡主，亦是门当户对。”皇后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慕容长啸更觉得悲凉，这夜深人静，跪在外面的石阶之上不一会儿便觉得心膝盖冰凉。
他没有动，那一句话原本就是他都说了，他应该明白的，不管自己说什么，这定下来的婚事就是无从改变。
“本宫就想问问你，今天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皇后说着语气中也有了几分沉痛。
她原本不想这么猜测，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孩子，她当然希望能够看到兄友弟恭和睦如初的场面。
可惜，慕容长啸生长在帝王家，就不能不对皇位产生心思！帝王家哪有那么多的真情？
慕容长啸听闻此言，也觉得心中苦涩，“母后，你就如此猜测儿臣吗？”
“本宫只问你一句，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皇后的声音越发的严厉。
慕容长啸轻笑了一声，“父皇已找出真凶。”
“你……你就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本宫？”
皇后的话越来越轻，紧接着便是侍女焦急的问询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慕容长啸心急，连忙站起身来，正要进去，却未曾想到里头的皇后却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只是喊了一声，“沅儿。”
在外面等候的那个婢女，正是沅儿，听闻此言，连忙站起身来，拦在慕容长啸的面前，低下头来说道：“天色已晚，王爷还是请回吧。”
慕容长啸转头看向她，“让本王进去，本王要看看母后是否安好。”
“宫门已经关了，王爷已经在宫外另开府邸，还是请尽快离开吧，要不然您留在宫中，娘娘对东宫也不甚放心啊。”沅儿冷冰冰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慕容长啸的身份而少说一句。
慕容长啸顿时黑了脸，“你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奴婢自然是不敢，奴婢只不过是在传达皇后娘娘的意思罢了。”沅儿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很好，哼！”慕容长啸连说了几句，这才一甩袖子，快步离去。
等到他的身影走远了之后，沅儿这才连忙低下头进了皇后宫中，看见皇后脸色苍白的倒在软榻之上，便连忙走过去，“娘娘，您没事儿吧？”
“真是气死本宫了。”皇后长叹了一口气，捂着心口，脸色发白的说道：“本来，本宫还觉得长啸这孩子以后定然能够成为他哥哥最得力的助手，兄弟和睦，其利断金，这王朝慕容帝的宝座，何尝不会落在他们二人手中，却未曾想到他野心太大，竟然想一人独吞。”
沅儿听闻此言，也是低下了头，“娘娘您请放宽心，五殿下这下娶了亲，一定能够改回来。”
“难呐。”皇后说着，又是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看来是气血涌上，让她气的不轻。
沅儿急切，“皇后娘娘，奴婢去替您找位御医来吧。”
皇后摆摆手，开门向右望去，却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那里站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不敢相信的喃喃开口说道：“母后真的是五弟害我吗？”
皇后一时之间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王大人是你五弟的人。”皇后缓缓的说道。
太子冷笑一声，“没有想到我亲生的弟弟居然会这样害我。”
“你只要娶了谢家小姐就好。”皇后连忙道。
太子听了这句话，又有些犹豫，“我也知道母后是为了我好，前段时间出油蒙了心，竟不明白母后的好意。只是这民间的守孝三年，我做不到，一年还是能做到的，请母后允许让儿臣能够守着逝去的妻子，再一年。”
皇后听了这句话，也是愁上眉头，“你说说你少年时候稍不经事，犯下多少错事，又娶了多少妾室，却没有想到竟栽到那样一个丫头的手里，死了竟然还不忘缅怀她，不过也是她改变了你很多，本宫真不知道该谢她还是该恨她了。”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太子说着，眼中有迷离之态，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幸好现在你五弟已经有了婚姻，那淑敏郡主看起来虽然身份贵重，但是母族却是个不中用的，在朝廷中说不上什么话，也可以给你时间喘一口气了。你好好调养身子，也别太伤心过度。一年之后，本宫就为你求取谢家小姐。”皇后一口气急急的说完这一番话，竟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沅儿见状，也不再请示，顺了顺皇后的气，连忙拉开推门，跑了出去。
月光如银，照在这个宫廷中，却显得越发寂寥冷清，月下人独立，愁已上眉头。
月色下，拖了一条长长的身影，他轻车熟路的坐在瓦砾墙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敲打了一下窗子。
窗子洞开，里面的人虽然有些埋怨，但还是大开窗子将他迎了进去，这才给他倒了一杯茶，“你今日是如何成事的？”
慕容墨狂娟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谢檀不客气的赏给他一个白眼，“得了吧，不说就不说，还在那里故作高深什么？”
“只要掌握人心，把控人心，没有什么是办不了的，一个身在司酒监的小宦官，每天所做的劳动都是极其累的，却又得不了什么好的赏钱，若是在宴会之上，以自己身有所长救了太子殿下，那他的前途必定是无可限量。”慕容墨说罢，眼睛带着几分迷离的笑意，轻轻的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谢檀微微皱眉，“听你话的意思，那小宦官却是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自然，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天赋异禀之人，宫闱秘事，宫女宦官都有所耳闻，他若有这本事，岂不是早就自谋了差事去，哪里还能等本王来发掘他。”慕容墨嗤笑了一声，显得极其无所谓。
更何况……那酒本身就是调和了多种补药的药酒，本来就有一种淡淡的药味，想要在各种药味中找出一种中药的味道，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熬了很多年药的小药童都未必有这本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在司酒监当差的小宦官而已。
“那……你不怕被慕容长啸发现？”谢檀隐隐约约有些担忧。现在慕容长啸在明，他们在暗，局势一片的明朗，若说他们被弄到明处，很多事情也就是伸展不开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