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齐昇进了府,再不多逗留,转身就没了人影儿。
这边长林已经出来,只一个眼神,王信就知道他得手了。
王信立刻对大福道:“去给英国公府那头递个信儿,把谢凛给蒙了头绑起来,不论什么方式方法,给他关上个一天一夜!”
大福应下,立即去办。
听着动静,长远就招呼着几人离开,长远一边走,一边对王信道:“你哪里来的那样厉害的东西,这还好是用在了齐国公府里头,这要是用到了其他地方,这京都,可就容不下你了!”
王信心里一个突突,讪讪道:“大人说笑,既然知道是厉害的东西,我要是能随便用了,又怎么入得了关先生的眼!”
长远冷哼一声,王信顿觉冷汗连连。
他从生下来,就开始在江湖里混迹,从十岁就开始自力更生,江湖里,想混出点名堂来不容易,能入得关先生的眼,主要也是因为他想做一番大事。
做大事的人,有个一两件防身的东西,这不算稀奇吧,不过就是一点儿软骨散,这会儿用到了齐国公府的府兵上,被长远质问了两句,他才真有了一点儿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感觉。
软骨散这种东西,就是让人浑身无力,无色无味,还查验不出来。
齐国公府防守严密,府兵自然不少,早在几天前,长远就摸出了齐国公贩卖人口的线。
但碍于没有证据,没法儿直接一锅端,王信便出了这个下策。
让齐国公府的府兵没有防守的能力,将府上窝藏的姑娘全都给放了出来,将这件事情彻底闹大,闹得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齐国公府果然乱了。
齐昇原本想趁着齐国公不在府上,准备从运到北方军营里的姑娘里挑两个出来玩玩,谁知道,人竟然都跑出来了。
一个面色微带蜡黄的姑娘跑在最前头,没注意到前头的动静,眼看着直接就要往齐昇身上撞来,齐昇伸手利落的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姑娘的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但仍旧抵挡不住姑娘们往外头跑。
齐昇气得脑袋发昏,勒令府兵将姑娘都给拦住。
可令人咂舌的是,府兵虽然个个魁梧,精神抖擞,只是这力气,竟然还比不上暗无天日的关了十天半个月的姑娘。
管家闻声而来,脑子比齐昇要清醒多了,立刻着人封了府门,又命人前去铖王府给齐国公递信。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太阳西斜,将天渐渐染成了一片橘黄色。
相比齐国公府的一锅乱粥,铖王府这边,则是宾客尽欢,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气。
齐国公、英国公与几个差不多品阶的官员举箸相谈甚欢,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府上已然出了大事。
“谢兄,上次齐昇那小子闹到府上,多有得罪,还望谢兄海涵!”
英国公知道他说的是齐昇为一个风尘女子闯到府上与谢凛大打出手之事,这事儿他刚开始听说了,气得简直想要将齐国公府大卸八块。
但毕竟是一朝国公,至少还得给两家留下一丝体面,既然两家人都没什么事儿,那也就算了。
这会儿再听齐国公亲自赔罪,于是,就顺着台阶下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小事,这般就见外了!”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就高高兴兴的喝起酒来。
没多久,一个小厮就匆匆从外头进来,齐国公见状,放下酒杯,小厮在他耳边小声的将府内的事情说了,只见齐国公立即脸色大变。
随后,就前来和铖王告辞走人。
英国公有心想要问问究竟出了何事,但见齐国公这个模样,只怕是狗咬吕洞宾,就忍着没问。
袁俨落后铖王一步,两人都喝得双颊泛着一丝酡红,铖王眯着眼睛看了齐国公一眼,就道:“国公既然有急事,那本王就不多留国公了!”
“老臣多谢王爷!老臣告退!”
齐国公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停留,转身就离开了铖王府。
跟着小厮出去,等上了马车,走出了一段路之后,齐国公才冷声对小厮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出的事,连这个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小厮吓得身子直哆嗦,将事情都如实说了,齐国公听来听去,都没听出一丝的破绽来。
他凝思细想,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不多,猛地,他的瞳孔一紧,厉声道:“齐昇呢?”
“四爷在府上,四爷刚回来,就出事了!”
齐国公一个可疑的都不放过,又继续问道:“谢凛呢,在哪儿?”
自从上次齐昇和谢凛在英国公府闹了一次矛盾之后,而且这个矛盾直接上升到了人命问题,再加上谢凛一向是个贪生怕死的,从京都郊外的女尸案开始,他就开始不安分得很。
小厮一愣神,齐国公一个眼神过来,他忙垂首道:“谢公子,谢公子上午来过一次,就没再见人了!”
齐国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马上派人去给我找,就算是将英国公府给翻了,也给给我找出来!”
“是,是!”
小厮忙不迭的应下,就退了出去。
铖王府明明和齐国公府距离并不远,最多就两刻钟的功夫,而这次,齐国公却是心急如焚,恍然走了一年似的。
一下马车,他就立刻直奔府门。
府门大开,齐国公不做他想,正要迈进去,就见里头的姑娘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外头跑,他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往大门口一站,就无一人敢动了。
与此同时,铖王府内。
见齐国公匆忙离去,铖王递给袁俨一个眼神,袁俨就直接带着一百精兵往齐国公府去了。
秦霜出门正想唤人来弄点热食来吃,却见廊上几人匆匆奔走的背影,她立刻有种不好的直觉。
难道是出事了?
没来得及多想,她出门就直奔前院,然而前院都是男客,她不好过去,只能抄人少僻静的小径过去。
待到了一处仿若角门的位置,就听到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她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出事了,只是,她至今还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看这情况,铖王府眼下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她不便惊动旁人,就沿着小径重新回到新房。
一路上失魂落魄的,路上,她终于揪住一个丫鬟的袖子问道:“外头出什么事儿了?”
丫鬟见秦霜一张脸冷得吓人,睫毛微微垂着,眸中深邃不明,唬了一跳。
“秦五姑娘,您、您在说什么呀,奴婢,奴婢听不懂!”
“秦霜!”
这时,韩芷从屋内出来,见秦霜拉着一个丫鬟,忙赶了过来。
她方才听秦霜说想要点热食,可这一等,却等了许久,忍不住出来找找,见秦霜竟然拉着一个丫鬟,一脸阴沉恐怖。
见韩芷过来,她慢慢松了手,略带疲惫的道:“没事儿,你走吧!”
丫鬟吓得不轻,行了个礼,就赶紧离开了。
早就听闻忠义伯府的这位秦五姑娘不简单,就连施个粥,都能惊动京都一大半的夫人,后来又是与大学士家结亲,当过家就不用说了,早闻她要活不成了,而现在,更是完好的站在众人的面前。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愈发诡异。
韩芷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秦霜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今日是瑾萱姐姐大喜的日子,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待天色有暗了一些,秦霜和韩芷就纷纷告辞回去。
在岔路口和韩芷分开,秦霜的马车直接就加快往忠义伯府赶去。
才刚没走多久,马车又是一阵嘶鸣。
秦霜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今日一整天,她都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她就算是有再好的定力,也经不住这样吓啊。
车夫将缰绳拉紧,暗想,今日怎么总是遇上这样的事,姑娘要是怪罪下来,他这饭碗就该保不住了。
谁知,他才定睛一看,发现站在马儿前的人仍旧是个小孩的身形,而且,这个小孩,可不就是上午遇见的那个,姑娘还让找来着么!
他大喜,隔着帘子就道:“姑娘,是早上您要找的那个孩子!”
秦霜坐在车里,心绪还未平下来,就又像是湖面被扔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激起了千层的浪花,久久平复不下来。
她伸手将帘子一掀,就朝那小孩看去。
那小孩也正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打量着她。
“听说,你在找我!”
这语气,一点儿也不客气,秦霜见她还如上回那般一样机灵,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起来。
她放软语气,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突然板了脸,道:“我叫阿满,你是忠义伯府的小姐,排行第五!”
话毕,两人又静静的看着对方,秦霜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道:“你想跟我到伯府去住吗?如果你想的话,那就上车来!”
“姑娘!”
阿云虽不知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何来历,但就凭她两次拦了马车,可见就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而姑娘竟然还说要将她带回伯府,阿云彻底急了!
“你能做主吗?”阿满语气老气横秋,歪着脑袋又问:“你要是能做主,我就去,要是做不了主,我可不去!”
说着,她的眸光就朝阿云撇去。
秦霜递了一个让阿云放心的眼神,就诚恳的道:“你放心,我能做主!”
“那行吧,就再信你一回!”
再?
秦霜顿时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为什么会用再?难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