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峰会意，继而说道，“席小姐，我这人心里藏不住话，我就直接说了。”
席牧舒茫然一望，楚绍峰抓抓脑袋，“怎么说呢？以下我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为是我偏袒阿熙，但是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请说。”席牧舒淡定地说道。
“阿熙他……有喜欢的人，这次出差，实际上是去看她。”楚绍峰坦白说道，他不敢看席牧舒的脸色，生怕自己狠不下心。
席牧舒小脸一白，好像能感觉到一把小刀子在她心口轻轻划了一下。
“他去相亲实属无奈，是他家里人逼婚。”楚绍峰的声音越来越小。
空气安静了好许，呼吸都变得烫热。
“哦，我知道。”席牧舒平静得不像话，“他自己也曾表态过不喜欢我。”
楚绍峰讶异地张大双眼，“你知道还……”
“我一个写小说的，谈恋爱主要是为了攒经验，不然别人会说我华而不实，旁的不做他求。”
楚绍峰设法从她安然的表情中获取一丝可靠的信息，结果徒劳无功。
她生气时会像一只带刺的刺猬，浑身启动防御功能。
“原来你知道，那就好。”楚绍峰尴尬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楚先生，等等。”席牧舒叫道，然后从一个铁皮罐头里拿出一张门票交给他，“这票是纪先生托你买的吧？我只要一张就够了，剩下一张他不肯退，麻烦你帮忙退了。”
楚绍峰自然不能收下，连连劝退，“这是阿熙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我已经留了一张，这一张不属于我的，自然不能要。”
“这……”
“楚先生，我虽然不特别，但我选人，是不想成为他那些女朋友中的之一。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席牧舒最后坚持。
楚绍峰没再推托，只是这烫手山芋一旦接了过去，怕是会遭致“灭顶之灾”吧。
闹心的事不请自来。她本不爱多想，主要还是懒，但下午楚绍峰说的那番话强势把她推入死胡同，她有预感短时间内是找不到出路了。
手机拿回来以后，她已经没有了前一秒那样热切期盼接到纪昀熙来电的心情。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电脑，决计不辜负催稿的厚望。
*
青城，宝格丽酒店。
晚十一点，纪昀熙刚应酬回来，想起白天交代楚绍峰的事，尽管眼皮子招架不住疲惫，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楚绍峰睡得正香，听到铃声后，迷迷糊糊地接起，“喂……”
“她怎么样？”他的语气很轻，心里像塞了团棉花一样柔软。
楚绍峰触电般从床上一跃而起，瞌睡虫一哄而散，“嗯，她、席小姐说她手机坏了在修。”
“哦。”
楚绍峰生怕他再问点什么，匆匆忙忙找个借口就挂了。
放下手机，又拿起，试着拨打席牧舒的电话，可是通了又没人接。
不是说好再晚都会接的吗？
想要再打，然而另一通电话进来了，是叶思雨。
“熙，你在青城怎么也不说一声？”她说话的声音像绵绵细雨，丝丝悦耳，“要不是我问了绍峰，还不知道你来了呢。”
纪昀熙强按着眉心提神，倦声道，“只来两天就没说。”
叶思雨甜笑一声，“两天也好。那你明晚有空吗？”
“明晚？”纪昀熙顿了顿。
“明晚是我首次音乐剧演出，我希望你能来。”叶思雨怕他拒绝，便又道，“你说过，你是我的lucky star（幸运星），有你在，好运会眷顾我的。”
他的确说过，可叶思雨也说过，她要一辈子当他的缪斯女神，最后，又兑现了几句诺言？
来青城之前，他徘徊、彷徨过，想过要见叶思雨，可是他的内心在纠结，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席牧舒？明明是契约情侣，他何必较真？
难道只是因为在道德层面上过不去？
无解。
“我相信你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纪昀熙说。
闻言，花容一黯，“熙，你何必如此客套？我知道，你还怨我当初……”
“思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纪昀熙转念一说，“这样，明晚我安排一下，抽个时间过去。”
“熙。”叶思雨很伤心，对她来说，怜悯的或是负气的祝福，根本不是她稀罕的。
她只想要纪昀熙这个人，她想挽回他的心。
“我累了，你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就行。”纪昀熙挂了电话，即刻把订好的机票取消。
*
终于，纪昀熙还是来捧场。看着嘉宾满座、交口称誉，就知道大家对这部剧的热爱程度多深，还有对演员的演技是多么的肯定。否则像叶思雨这样刚从电影转到舞台的，要没有过硬的演技，恐怕难以服众。
纪昀熙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灯光闪烁的舞台，曾经在他和这个舞台之间，叶思雨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如今，确实证明了她当时的远见。
想来，叶思雨也是有心了，之所以他会被安排在舞台第一排正中央，正如她曾经说的，“我们是彼此的中心。”
他们还是吗？
*
凌晨时分，明月高悬。
正值席牧舒文思泉涌之际，听见有人敲门，咚咚咚的敲得很有节奏，霎那间一阵寒颤从脚底钻进了心里。
纪昀熙一口气喘匀，对着二楼的窗口叫道，“是我，纪昀熙。”
镇定一会儿，席牧舒从被窝里抻出头来，蹬蹬蹬跑去窗边，果真是他！
下了楼，开门，实在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银瀑从高空泻下来，照得他全身明晃晃的，他的笑容很暖，“总算赶得及。”见她衣衫单薄，纪昀熙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俯身贴近她的脸，“怎么不接电话？”
席牧舒愣着，半晌憋出一个字，“忙。”
“外面冷，进去再说。”
落座后，席牧舒彻底放松下来，笑着调侃，“没想到你还挺有契约精神的。”
纪昀熙眼角一勾，似乎对这句“契约精神”褒贬不一。
气氛有些冷凝。
“那什么，我帮你叫滴滴吧。”席牧舒是想赶人。
“你介意我留宿一晚吗？”纪昀熙抢断她的话。
“轰”的一声，席牧舒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