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沙发就好。”
席牧舒大步向前,直接杀过去,“不是睡哪里的问题,而是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合适。”
“男女朋友同居再正常不过。”纪昀熙闲适地躺在沙发上。
“不行不行。”席牧舒呆呆地锁住他勾唇的侧颜,微微愣神,“我怕。”
“怕什么?”
“怕……”姑奶奶忍不住会扑了你。
席牧舒腹诽。
“你不相信我?”纪昀熙凝神,屏住呼吸,“牧舒,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呃……
道德绑架!
绝对是道德绑架!
“如果你不放心,那我……”纪昀熙佯装起身。
“不是不放心你……”席牧舒小声嘟囔,“是不放心我自己而已。”
纪昀熙的心情在背地里低调地闪着微光。
最后,席牧舒只好灰不溜秋去收拾棉被枕头,提心吊胆搬来楼下,此时,纪昀熙已经闭目休息。
看他眼皮子底下一圈黑晕,席牧舒心疼地替他盖上被子,然后独自坐在单张上发呆。
她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太没根据,为什么生气,到底生什么气?说不出个所以然。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应该只想着怎么和他好好过吗?从此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了,留个美好的纪念才是正确的吧。
即便她并不想结束。
*
清晨,鸟语花香、一室暖阳。静谧的小屋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小小的厨房被忙碌占线。
纪昀熙一洗漱完毕,席牧舒就邀请他到饭桌前,洁白的桌布上摆放着精致的碗碟,几样中式早点,中间一束满天星,简约清新。
“昀熙,我有个不情之请。”席牧舒笑道。
纪昀熙还沉浸在眼前的美好当中,抬头一笑,“什么事?”
席牧舒下意识地绞着手指,“今天是我们契约的最后一天,你可不可以陪我呀?”
恍惚中,纪昀熙的心情大打折扣。
“嗯。”
“太好了。”席牧舒欢欢喜喜请他落座并说道,“这些早点都是我做的,你一定要把它们全吃光。”
“这个吃法,要是我变成大胖子怎么办?”
开玩笑!
“要真成胖子,本姑娘就收了你。”席牧舒忽然想到了‘催稿’,那家伙指不定多胖,想到他要学贞子从屏幕里爬出来,她就笑不拢嘴。
纪昀熙看着她笑,不解,“何以笑得这么开心?”
“没有,就突然间想到一个人,那家伙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胖子呢。”席牧舒依旧笑。
“那家伙?”纪昀熙咬字,“就上次你说的朋友?”
“不是,那家伙是我们的总编,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本尊,不过我知道他是个很喜剧性的人。”
“没见过怎么算得上知道?”纪昀熙问。
“直觉。”席牧舒回得大义凛然。
纪昀熙总算对“直觉”别开生面,“你倒是任性,光凭直觉就认定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事实证明我也没错。”她抬了抬下巴。
纪昀熙想了想,突然问她,“那你觉得我和你总编之间谁更像好人?”
这话题有点为难,搞不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席牧舒放下筷子,托腮思考,“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一定的好人和坏人之分,我实在答不上来。若要我说,你们俩一个就像天上的月亮,一个就像太阳。”
“你是说我很冷漠?”纪昀熙心有不甘,暗暗较起劲来。
席牧舒无奈一笑,“昀熙,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你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冷,但是你内心是暖的,恩……”她更正道,“那就像、像、诶,如沐春风,对,如沐春风。”
“求生欲倒是挺强。”
纪昀熙哼哼。
席牧舒赶紧转移话题,“嘿嘿,你喝口豆浆。”
“嗯。”纪昀熙喝了一口豆浆,清鲜甜滑的黑豆浆暖暖的,喝下通体舒畅。
“好喝吗?”
“嗯。”
席牧舒默默汗颜,没事突然发什么脾气,“昀熙,等下你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纪昀熙抬起头来,“去哪儿?”
“公墓山。”席牧舒怕他拒绝,又接着说道,“其实你不去也可以的。”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纪昀熙喝下豆浆,徐徐回道,“没问题。”
席牧舒顿时松了口气。
*
严冬,墓山上,风,阴冷。
冷硬的石碑前,黑白的老照片,老人的脸铺满褶皱,但依稀见得他年轻时的俊朗风光,只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渐渐地换上慈态,尤其对席牧舒,虽说是抱养的孩子,却更加和蔼可亲。
回忆起和爷爷度过的年幼时光,席牧舒泪然地站在冷风中,娇躯微微发抖,尾音勾勒出一丝哽咽,“爷爷,牧舒来看你了。”
纪昀熙本是站在一旁,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就替她张罗着,摆弄好花束,再添了杯酒和一包烟,捎带点蔬果,就算是来敬他老人家了。
“我爷爷在世时就好口酒。”席牧舒含泪笑着对纪昀熙说,“年轻时可谓千杯不醉,但他总教我别学他,说女孩子喝酒容易误事,但我还是偷偷学了点。”
纪昀熙勾唇一笑,席牧舒拉着他的手到席爷爷跟前说道,“爷爷,这是我男朋友纪昀熙。以前您总是担心我一个人,现在我终于把他带来了,您瞧瞧,是不是很帅?”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坚强地说道,“他对我很好,您老可放心了。”
纪昀熙看看那位慈爱的老人,再看看跟前低声啜泣的小女人,不由自主地把她揽入怀里,然后很正式地自我介绍,“爷爷,我叫纪昀熙,是牧舒的男朋友,您放心,以后我会替您好好照顾牧舒的。”
原本只是小声啜泣的席牧舒听了纪昀熙这句话,眼泪就再也没藏住,哗啦啦地下了一场阵雨。
压抑的哭声捂得纪昀熙的胸口一阵发烫。
席牧舒哭得气儿一抽一抽的,“纪昀熙,是谁造谣冬天是个悲伤的季节?”简直胡说八道。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从来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此刻,更让她感到温暖的了。
面对席牧舒猝不及防的提问,纪昀熙一只大掌扣在她的脑袋上,“傻瓜。”
“今年是我过过的最美的冬天。”席牧舒真心实意地说道,她满足了,不会再有遗憾。
“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可以陪你过来。”纪昀熙郑重其事地说道。
!
“完了完了。”席牧舒喃喃低语,纪昀熙困惑,“我没喝酒,怎么也出现幻觉了呢!”
纪昀熙猝,生卒年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