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熙！
原来方舜尧要见的人是他。
“你来啦。”纪昀熙从车子里面看出去，坐他旁边是昏睡过去的方舜尧。
他好像早知道是她来。席牧舒淡瞥一眼，没有多余的寒暄，开口恳请道，“请你帮我把他扶到我的车上。”
“不必这么麻烦，我送他回去就好。”
会这么好心吗？要真是想亲自送方舜尧回酒店，哪还烦她跑这么一趟？
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席牧舒坚持，“不用了，你不知道他住哪里。”
“你来带路。”纪昀熙顺势而为。
莫名其妙。
“真不用。”
动气了？！这是要豁出小命与他断绝往来吗？
“有我在，你才能搬得动他。”此话有理，席牧舒没有理由再推辞，纪昀熙乘胜追击，示意道，“快坐上来。”
没听错吧，坐他的车？
“我坐上去？那我的车呢？”
哦，她忘了纪昀熙的司机，他叫老张去帮她开车。可是，这还不如她自己开，她可以在前面带路。
错了，千错万错。纪昀熙总有办法让她哑口无言，“席牧舒，你就这么怕单独和我在一起？”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激将法很奏效。
“谁说的？”昂首挺胸……
气虚啊！
“好，现在你来开车。”纪昀熙轻笑。
“为什么？”
“我喝了酒。”
无语。
眨眼，他坐上了副驾驶座。
“你喝了酒应该坐后面。”席牧舒惊讶道。
“我喜欢靠近听你说话，这样能保持清醒。”
“我是司机！”重要的事情只强调一遍。
“那我看着你也能清醒清醒。”
席牧舒气绝，敢情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还说不清”。
开到中途，她发现老张跟丢了，疑惑道，“张司机呢？”
怎么没回答？原来，睡着了。路灯一盏一盏掠过，光束和阴影交错，像一台老式放映机一幕一幕地转动，看着他，好像是在重温一部老剧，心又泡了一遍五味瓶。
“牧舒，你要注意看路。”纪昀熙悠悠地吐出一句忠告，眼睛突然睁开，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戏弄。
瞧把他美的！
凌乱阵子，席牧舒弱势问道，“我是问你，司机呢？”
“哦，他去接绍峰。”说得理所当然，“绍峰今晚喝高了，我让老张把他送回去。”
还情有可原。
前方恰巧红灯，刹住，席牧舒偏身侧坐，声音高亢，“那我的车呢？”
“明天就给你送回去。放心，我会安排的。”他不想再纠结此事，往后一靠，睡意且浓。
看他得意的那劲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路漫漫，终有抵达之时。
纪昀熙醒来发现这里不是酒店，而是席牧舒的“避难所”，对，他称之为“避难所”，这是席牧舒为躲避他而新开发的大陆。
他按按眉心，强忍着心中的不痛快，“为什么来这里？”
席牧舒说，“他醉成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醒，明天起晚了从这里直接去机场也方便。还可以早点起来给他煮碗粥垫垫肚子，不至于在坐飞机的时候胃不舒服。”
真是无微不至。纪昀熙黑着脸，“就算你为他好，也不用做到这个份上。万一……”
万一？万一方舜尧做出点禽兽不如的事？还是怕她万一又对哪个男人又亲又抱？
天地良心，由始至终，她喜欢的只有一个人，是那个一见钟情的纪昀熙。对待旁人，也只是恰如其分。
可他不会明白，也不可能知道。
在她无数次装傻充愣地说着“我喜欢你”的背后，是一颗担惊受怕的心。
那么，与其飞蛾扑火，不如明哲保身。
席牧舒苦笑，“纪昀熙，咱俩单独在一起也有两次了，也不见得发生什么事，怎么我带一个喝断片的人回家就一定会发生什么？好，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发生什么，我一个单身女青年，和一个单身男青年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妥？你别总是觉得自己不喜欢我，就连别人也一定不会看上我啊！”
“那是因为我很清醒。”他低吼道。
“对，你很清醒。”是她自甘堕落，“那请你一直清醒下去。”
*
到家，纪昀熙就不走了，她赶也没用。
安静的空间，四目相对，上眼睑和下眼睑打架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这里有一套房子。”席牧舒晓之以理。
“还没谈妥。”
“这里只有两间房。”
“我可以睡沙发。”
“没有多余的被褥。”
“大衣也行。”
“不如叫老张过来？”
“这时候，老张应该在家热着炕头陪老婆孩子，就不为难他了。”
厚颜无耻！甘拜下风！
僵持一会儿，席牧舒放弃，“你自便吧。”她去洗漱睡觉。
纪昀熙和衣躺下，看着地中海风格的装饰心旷神怡。因为她，近在咫尺，锦上添花。
忙完一切，席牧舒准备回屋睡觉。路过纪昀熙的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睡得很香，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没睡好……是喝酒的关系……是因为这里很安静……还是因为她……
冷风从暗地的缝隙里偷袭进来，凉飕飕的带来一丝清醒。
停！
不要再想了。
她晃了晃脑袋，挥去多余的牵挂，她拼命告诉自己合约已经结束了，他以后怎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这次就看在他是方舜尧合作伙伴的面子上，姑且收留他一晚，最多也不超过24小时。
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
席牧舒在此，立誓。
又一阵风入侵，耳畔响起那脉动一般的呓语，“牧舒，其实，我很在意。”
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冻着，席牧舒看也不敢看后面，逃荒似的跑进房间。
她走后，纪昀熙睁开眼，落寞地叹口气。
*
三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唯独方舜尧的两只眼睛，像车子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左右摇摆。
他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席牧舒面色暗沉，似乎昨晚睡得不大好，他关心道，“牧舒，昨晚你照顾我应该很辛苦，不如待会儿你睡个回笼觉，我自己打的去机场。”
她怎么好意思说她昨晚一夜没睡，“没事，我可以。”
“精神不好不要开车。”
“这样吧，去的路上你开，回来我自己开。”
“这。”
不甘埋没的某人，怒刷了一回存在感，“我送方先生去。”
“别！你的脸色比她的还难看。”方舜尧残忍地捅破了真相。
纪昀熙，“……”
席牧舒顿时忍俊不禁，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