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楚绍一句话吩咐下去,华都的皇子们就安排好各自府里的事情先后入宫,这边风家的男人们也都聚集在了照寿居。
收到消息后,坐在首位的风老太爷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北风带着最新的消息跑进照寿居的前堂。
“启禀老太爷,青阳王邀请诸位皇子回宫久住,诸位皇子已经都答应了,连宁远王都答应入宫,现在人已经在青阳王府里了。”
闻言,风老太爷轻笑一声,道:“倒是个聪明的小子,比瑜小子强多了,你去烟雨楼看住瑜小子,千万不能让他入宫去向陛下要人。”
“是!”才刚进门的北风立刻转身,再度出门。
北风一走,风青就迫不及待地问风老太爷道:“父亲,陛下这是何意?”
哂笑一声,风老太爷反问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风定冷哼一声,道:“能是什么意思?若先前咱们只当瑶丫头和她那个朋友是拜入了什么隐世家族修习了厉害的灵术,那昨夜的异象便足以证明瑶丫头他们所修习的灵术究竟强到什么程度,枯草木、引天雷,这岂是凡人?现如今在华都里修习这种灵术的只有三个人,青阳王出身皇家,不具威胁,瑶丫头身在风府,也在掌控之中,唯独最强的那个言歌不受陛下控制,在昨夜以前陛下兴许还能无动于衷,可昨夜之后陛下岂能轻易放言歌离开北商?那么强的人若不能留在北商,就只能除去,不然日后必成大患。”
“不错,”风老太爷点头,“陛下多半是想以瑶丫头为质,引言歌回华都。”
琢磨一番,风青道:“以言歌公子和瑶丫头的交情,他必定会回来。”
“这倒是未必,”风四爷风泰道,“昨夜我就在桃林谷,那言歌公子似乎出身不凡,昨夜引用天雷之力后不知是不是触动了什么,好像必须返回宗族,看那样子是惹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风三爷风平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风老太爷沉声道:“不回来也罢,不回来最好。”
风定几人一愣,不解地看向风老太爷。
“父亲这是何意?”风定问道。
风老太爷字字铿锵道:“且记,咱们风家与他楚氏虽是君臣,却不是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他捏扁揉圆的,咱们风家人之所以会做这北商的将军,是出于本心,而不是因为他楚氏。”
换言之,虽为君臣,他们却不惧楚氏。
风定几人心中一震,问风老太爷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沉吟片刻,风老太爷道:“派人去宫中送信,就说今夜的君臣之宴,老夫会去沾沾喜气。”
因为年事已高,年三十又是在隆冬,所以风老太爷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去参加过宫里的年宴了。
兄弟几人心头一震。
面面相觑之后,风定领头,兄弟几人纷纷起身,齐齐向老太爷行了个礼。
风定沉声道:“我们这就去准备。”
“嗯,去吧,不管是什么阵仗,咱们风府衬得起。”
“儿子知道了,请父亲好好歇息。”话说完,风定几人就退出了前堂,一起离开照寿居。
等风定他们都踏出照寿居的大门并且走远了,风瑾玹才从前堂的一道屏风后走出来。
“祖父。”
“都听到了?”没有转头去看风瑾玹,风老太爷只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吧。”
风瑾玹依言走了过去,撩起衣摆谨慎地坐下。
“你怎么看?”风老太爷问风瑾玹道。
仔细思索一阵,风瑾玹才回答风老太爷道:“回祖父的话,恕孙儿妄言,孙儿以为陛下是开始对风府有所防备。”
“继续说。”
“是,”措辞一番,风瑾玹继续说道,“咱们风府世代为将,自祖父时声名鹊起,到如今如日中天,虽是如此,可在以往的战事中,扬名的除了大伯父和二伯父,定国侯府的风头也并不输于风府,另外也会有其他姓氏的将军们一战成名、名留青史,可近五年的这一场大战打了太久,许多老将战死沙场,其接班人经验不足,大多投于伯父、叔父们麾下,虽说表现不凡,可到底是没有一战成名的,甚至没有风头能压过瑜堂兄的,三军虎符也都在咱们风家人手里,若说以往咱们风家在军中是一家独大,那么现在咱们风家就是独掌三军。”
话说到这儿,风瑾玹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风老太爷的表情才又说道:“原本这对陛下来说兴许也没什么,可偏偏咱们家又除了一个瑶妹妹,瑶妹妹的身边有一个待她极好的言歌公子,如今连青阳王都对瑶妹妹关怀备至,甚至会为了瑶妹妹的事情忤逆陛下的意思,这事儿说小了是瑶妹妹和青阳王之间私交甚笃,说大了可就是风家与青阳王交往过密,陛下他……”
风瑾玹再次收了声。
照寿居的前堂里寂静无声,风老太爷双目微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风瑾玹便也沉默着,一语不发。
半晌之后,风老太爷沉声道:“跟在瑜小子身边,你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风瑾玹谦虚道:“孙儿尚不及堂兄的万分之一。”
想起风瑾瑜那些本事,风老太爷轻笑一声:“他那些偷鸡摸狗的本事你不学也罢。”
风瑾玹跟着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叹息一声,风老太爷突然转了话题:“昨夜二房那边发生什么了?”
风瑾玹从容答道:“回祖父的话,回去铃兰院后,二伯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几番逼问之下竟从二伯母口中得知铃兰院的地下建有密室,二伯父去密室走了一趟,出来后发了更大的脾气,甚至扬言要休妻,最后是被秀妹妹和阿瑭哭着劝住的,昨夜二伯父睡在了书房。”
“自作自受!”风老太爷冷哼一声,“咱们风家家底殷实,他陈家与风家是姻亲,本该互相帮助,想要什么只管与老夫说便是,可那愚妇非要做些监守自盗的事情,竟还打起了金丝红绸的主意,当真是愚不可及!”
长辈的事情风瑾玹不好妄自评论,干脆就不开口。
“去跟瑜小子说一声,让他把自己拾掇干净,晚上在宫门口等着。”
“是,那祖父您好生休息吧。”起身行一个礼,风瑾玹便离开了照寿居,走出门后便往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