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上官雨等人全都明哲保身的不言语。
妙烟听了唐琦的哭诉之后也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就低低的叫了声:“小姐!”
上官雨侧目,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妙烟也是一头雾水,为难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确实是按照上官雨的吩咐去把拓跋博瀚给哄来了这个屋子,而且也看得清清楚楚,她带拓跋博瀚过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就是唐歆。
可是现在,被堵在这里人却成了唐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是晟王府,宇文拓总不至于闲着没事自己安排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吧!
唐琦还是跪在地上抱着宇文拓的腿苦苦的哀求:“殿下您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我是被人打晕的,是有人陷害我!”
唐琦的为人在那摆着,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是自己爬到拓跋博瀚床上来的。
所以,她说她是被人打晕陷害,这话上官雨是信的。
只不过,同时上官雨就觉得这事儿是有意思了——
她在这里布局,本来是冲着唐歆的,明明一切都安排的万无一失,偏偏临门一脚,里面的人就被换成了唐琦?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并且对方连唐琦都能弄到这里来,上官雨甚至相信——
极有可能她前面对唐歆做的事也全都被背后那人看在眼里了。
只不过那人李代桃僵,截胡了她的计划,到底只是冲着唐琦还是冲着整个唐家,暂时还不得而知。
而至于她自己,上官雨是没担心的,最多那人把她设计唐歆的事情抖出来,可是她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庶女,才回京没几天,见过的人都没几个,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会至于叫对方不惜当众打宇文拓的脸也要给她好看的……就算她的事被扒出来,对方八成也是针对唐家的。
这边她正想着,院子外面就又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批人。
引路的是严礼。
为首的是六皇子宇文梁,以及永泰公主宇文蓉。
“我跟皇妹在花园里散步,偶然遇见唐大小姐的婢女晕倒在花丛里,听说她人在这里,我们就把人给送……”宇文梁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悠然说道,可是话到一半才注意到院子里这个诡异的场面,就适可而止的闭了嘴,左右看了看,“这是……”
唐琦哭得不能自已的抱着宇文拓的腿,拓跋博瀚脸色铁青,院子里还一大票人,脸色看上去都怪怪的……
宇文梁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旁边的宇文蓉跟他也差不多,显然两人提前是不知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严礼则是一脸的尴尬,额上隐隐的在冒汗,赶紧给宇文拓解释:“宁王殿下和永泰公主殿下发现了唐大小姐的婢女,非要给送来……”
如果换成是别人,他也就拦了,可宇文梁和宇文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跟他家主子身份相当,他确实没办法。
宇文蓉看见唐琦,不由的走上前去,狐疑道:“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人进了那厢房,就抬手掩鼻,嫌弃道:“这屋子里是股子什么味儿啊!”
话音未落,就发现宇文拓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唐琦更是羞愤难当,恨不能直接一头钻进地砖的缝隙里再也不出来了。
可眼下并不是她自怨自艾的时候,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也得尽力澄清这回事,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的,于是立刻就整肃了神情,再次对宇文拓道:“殿下,唐琦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之前我的确是带着香梅在前院帮着给醉酒的客人安排住处,后来从流月斋出来,没走两步就被人打晕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
她说着,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甚至于是抛开了最后的脸面不要,心一横,咬牙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验我的身,我确实没有……”
这样的话,确实太过难以启齿,唐琦一个大家闺秀,就算鼓足了勇气要求最后一搏,终究也是羞愤难当,随后就闭了嘴。
“难道是……”宇文蓉愕然的看着两人,再一看这屋子里凌乱的床铺,突然又是低呼一声,难以置信的倒退两步。
而宇文梁听了这话,倒是乐了。
他拼命地忍住笑意,走过去,甚至还能情真意切的拿出惋惜的表情,同情的拍了拍宇文拓的肩膀道:“三哥,唐大小姐都这么说了,想必……是真有什么隐情和误会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宇文拓和荣国侯府之间的联姻之事只怕也是要告吹了的。
这件事,绝对是宇文梁最乐意看见的。
宇文拓此时的脸色是真的已经难看至极,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现在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相和事实,如果不是不能,最直观的解决方式就把这对儿让他颜面无存的狗男女全都杀了泄愤。
无关什么阴谋或是真相,而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脸面的问题。
可是——
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唐建渊和拓跋博瀚都是他是盟友,是他想要上位就必须要拉拢和借助的力量,就算将来可以算后账,现在,却绝对不能一时冲动就跟这两人一拍两散的。
他面上表情看着半天没变,实际上心里却已经天人交战了几个回合,直至此时,方才闭上眼,缓缓的深吸一口气把所有起伏不定的情绪都平复下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却没理会唐琦,而是看向了拓跋博瀚道:“世子怎么说?”
本来就是一件风流韵事,对拓跋博瀚而言无伤大雅,但因为对方是宇文拓的未婚妻,他这边也是气闷尴尬了半天了,此时开口的时候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他走过来,严肃又庄重的冲着宇文拓拱手一揖:“晟王殿下,小王虽然初来乍到,但也不是不懂礼数之辈,确实如唐大小姐所言,此事另有蹊跷。”
当时他醉醺醺的,有些事要很费劲的回忆才能想起些轮廓:“小王原来是在前面的一个院子休息的,后来有个婢女过去去,说是那里人多吵闹,王爷让给我换个地方歇,因为是在王爷府上,小王不疑有他,就随她移步至此了。”
他说着,看了唐琦一眼。
唐琦是真的尴尬难当,虽然她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检查过自己身上,确定没有真的和拓跋博瀚之间发生过什么,可单就两人赤身裸体被堵在了一张床上这件事本身就够她悬梁一万次了,此时便仓惶的别过脸去。
拓跋博瀚的反应要慢些,这时候也无法忽略自己是被人设计了的事实,跟宇文拓一样,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火气,继续道:“小王过来的时候,这屋子里的床上就已经有一个女子了,我以为是王爷安排的,便就没有多想,但是——那人绝非这位唐大小姐!”
其实当时床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已经完全没印象了,甚至于是不是唐琦他都拿不准。
只是这种情况之下——
他得尽量帮宇文拓澄清,以便于挽回面子。
院子里的一众贵女们听他居然恬不知耻的将这种话都当众和盘托出,有脸皮薄的又开始面红耳赤。
其实这件事里面是有很多漏洞可以查的,尤其上官雨作为熟知内幕的始作俑者,更是了若指掌,可是她并不想站出来替唐琦挽尊——
一则就算她帮着唐琦辩解,唐琦也不会领情,二来……
不管顺水推舟截胡她计划的人是谁,她都确信,事情发展下去,她迟早要被揪出来,既然如此,她就安心等着后面“狡辩”就是,何必假惺惺的浪费口水替唐琦说话呢。
上官雨泰然处之。
那边宇文拓自然也洞悉了这其中可以追查的空子,可是——
他盛怒之下,却是连一个字都懒得开口多说,只咬着下颚,面上线条紧绷,一语不发。
宇文蓉是有意给唐家卖个好的,飞快的将事情捋顺了一遍,倒是站出来打了圆场:“世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话她是问的拓跋博瀚。
可拓跋博瀚当时醉得神志不清,是他的那个随从站出来道:“怎么也有大半个时辰了。”
宇文蓉就笑了,对宇文拓道:“那看来这件事里边是真有蹊跷了,约莫一刻钟以前唐琦还在前院跟我说话呢。可漠北王世子说他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女人就已经在了,这么看来确实是有人李代桃僵的栽赃了世子和唐大小姐的。”
这就不是被人设计不设计的问题,而是唐琦和拓跋博瀚确实被堵在了一起。
宇文拓冷着脸,仍是一言不发。
唐琦期期艾艾的拽着他的袍角抬头:“晟王殿下……”
她也不知道到了这步田地,这件事最后究竟能怎么收场,心中实在忐忑不已。
“严礼,带人进去仔细查一查这间屋子。”最后,宇文拓还是开了口,语气冷硬而寒凉,能听出明显压抑的那种愤怒。
“是!”严礼拱手领命,想了想,又让侍卫去叫了府上的大夫过来。
他自己带了两个侍卫入内,唐琦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就膝行挪到了旁边。
最后搜查了一圈,严礼就拿了烧到底部只剩残骸的那快蜡烛出来:“王爷,墙角的宫灯里发现的,蜡烛的灯芯里被人下了催情的药粉,燃尽了,只剩残渣。屋子里没留下世子说的那个女人身份有关的痕迹,但是那边的窗户被打开过,后面的夹道里也有人走过的痕迹,但是对方蓄意破坏了脚印形状,也分辨不出具体的了,桌上两个茶碗,里面茶水冷了,但是都是干净的。”
这些迹象综合在一起,确实就是个有人设计陷害之后又伪造现场的状况了。
宇文拓看向唐琦,仍是面目冰冷的问:“想一想,什么人会这样处心积虑的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