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都能被截胡,上官雨实在有点无语。
而起初大家都是被那尖叫声惊得一愣,随后有反应快的,眼睛就亮了——
即使她们一时没听出来是唐琦的声音,但据说漠北王世子在里面,现在又有女人的尖叫声,这也是挺刺激的一场好戏。
上官雨不能再装事不关己,只得带头冲了进去。
拓跋文鸢那主仆几个似乎并没有将这看成是多大的事儿,此时跟着拓跋文鸢冲进去的三个侍卫都还在门口刚进门的地方,只有拓跋文鸢站在里屋的床榻前面。
那床上,拓跋博瀚似乎是刚被这一声惊呼生吵醒,正一边捶着脑袋一边爬起来。
而床榻里边的角落里,唐琦脸色惨白,满眼惊惧的扯着被子缩在那里,半截雪白的手臂裸露在外,十分的刺眼。
拓跋文鸢站在床前,似乎是有点傻眼,一会儿看看她大哥,一会儿看看唐琦。
唐琦显然一开始吓傻了,还没回味出来这是个什么局面,而紧跟着下一刻上官雨等人鱼贯而入,她本来吓得苍白一片的脸色又瞬间爆红。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拿被子去遮脸。
可是——
已经晚了。
“呀!”贵女们当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来,当场惊呼。
在场的全都是未嫁的姑娘家,本来撞破这样一个香艳的现场,大家都是羞窘难当的,可是——
谁让出事的是唐琦呢?
唐琦和晟王宇文拓的婚约,可谓羡煞了在场的所有人,眼见着唐琦成为晟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突然闹了这么一出……
之前有多羡慕嫉妒,现在这群姑娘们看起戏来就有多不嫌事儿大。
“呀!这怎么回事啊?”
“唐琦姐姐……”
姑娘们个个红着脸,拿帕子掩住嘴巴小声的议论起来。
眼前的这个场面也已然是超出了上官雨的意料之外。
床榻之上的拓跋博瀚悠悠转醒,但他是真的喝多了,这时候只觉得这屋子里莺莺燕燕嚷嚷的头疼欲裂,半天还没反应过来是出什么事了。
唐琦那边羞窘之余更是急怒攻心,有那么一瞬间恨不能当场撞死了清净。
“出去!都滚出去!”几乎是崩溃的,她大声嘶吼尖叫起来,一边死死的拽着手里的被子不放。
拓跋博瀚被人从后面一吼,顿时清醒了几分,刚要掀了被子下地,上官雨已经赶紧捂着妙烟的眼睛拉着她背转身去。
这人居然是赤条条的!
“啊……”姑娘们都被惊的不轻,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更是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因为这院子里相继爆发出来的动静,附近已经有巡逻的侍卫赶了过来,瞧见一群姑娘们满面绯红的自那厢房里往外跑,有人甚至都气得直哭,一时间也闹不清怎么回事,只是本能警觉的先守住了门口。
姑娘们被堵在了院子里。
领队的侍卫走进来询问:“这院子里出什么事了?”
“那里面……”被她问到的一个姑娘当场本来还憋着泪,说着话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唐大小姐和漠北王世子……”
话到一半,就真的没脸再说下去了。
虽然出事的不是她们,可大家都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那侍卫听这话还没太明白什么事儿。
下一刻,里面拓跋博瀚已经仓促的套了条裤子,一边往身上裹着外衣一边先出来了。
那侍卫一见他这副模样,再联想方才那姑娘的话,还哪有不明白的,也是当场就变了脸色,同时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就转头匆匆的往外走,一边吩咐门口的侍卫:“先守住这院子,不准任何人出入!”
这是倒的什么霉?怎么就赶上他们这一队巡逻到附近了?撞破了这等丑事,一个不小心是会直接要命的。
可是在场这么多人,显然捂是捂不住了的,他也不敢再打别的主意,啐了一口就去给宇文拓禀报。
院子里,姑娘们都尽量躲着拓跋博瀚,聚集在一起互相安抚。
这边拓跋博瀚一边穿着衣裳,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是透着明显的狼狈的——
他们漠北的民风开放,就算他行房事被人闯进来撞见了其实他也无所谓的,一开始他是真没当回事,直到拓跋文鸢提醒他他睡的人是唐琦,宇文拓的未婚妻。
随便换个人都无所谓,唯独是宇文拓的未婚妻不行!
此时拓跋博瀚的心里也是在暗暗骂娘的。
他的侍卫又捡了他扔在地上的外衣出来,伺候他飞快的穿戴。
拓跋文鸢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唐琦也没露面。
那边宇文拓书房被人潜入的事还没处理完就听严礼去禀报了这院子里的事,于是匆忙的派了大批侍卫先把守住书房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王爷!”门口把守的侍卫连忙跪地行礼。
宇文拓沉着脸进了院子,就看见上官雨这一行十来个姑娘带着各自的贴身婢女全都聚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小声的议论着什么,看见他来,议论声戛然而止,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又都透着惶恐和闪躲。
“世子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宇文拓问,径直走到拓跋博瀚面前。
去报信的侍卫半路遇到严礼,因为他没有亲眼看见唐琦和拓跋博瀚之间有什么,所以就给自己留了余地,只说是漠北王世子好像在这边闹出了什么不雅的事,还被一众贵女们刚好闯进来看见了,让赶紧去请王爷。
严礼当然传的也是原话。
所以宇文拓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睡了人家未婚妻,拓跋博瀚自然也是脸上无光,因为两人有约在先,这时候面对宇文拓,他便有些难以启齿,张了几次嘴,最后却是挫败的一跺脚走一边去了。
宇文拓越发知道这事情似乎不小。
他目光自在场的众人脸上一一掠过。
姑娘们哪好意思提醒他什么,全都避着她的视线,纷纷闪躲。
这院子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吭声的,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宇文拓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一看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当即就一撩袍角,自己转身进了旁边门户半掩的那间屋子里。
彼时那屋子里,拓跋文鸢已经带着自己的几个婢女帮唐琦重新穿戴好了。
可是屋子里的那股味儿——
宇文拓一脚跨进门去就先皱了眉头。
他也知道拓跋博瀚这人好色,虽然反感他在自己府邸里做出这种事,一开始以为只是个婢女什么的,就也没多想,直至一抬头看见唐琦眼神惊惧的那张脸,脑子里就是轰的一声,像是被响雷炸开了一样,脚底生根,死死的钉在了那里。
他眼底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先是烦躁,再是隐忍,后看见唐琦,又从震惊飞快的凝满杀意。
唐琦这半天脑子都是空的,几乎是个提线木偶一样的被拓跋文鸢的人伺候着在重新穿衣梳妆。
也是直到再一次有人破门而入,她看见宇文拓的那一瞬间心绪才瞬间回拢。
她本能的弹跳而起,叫了声:“殿下——”
话音未落,就看到宇文拓眼中飞快转变的情绪。
唐琦却在这个瞬间,突然清醒,赶在宇文拓甩袖而去的前一刻,她已经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死死的拽住了对方的袍角哭喊道:“殿下要替我做主!”
做主?这时候最需要做主的恐怕是晟王殿下吧!
唐琦也知道她没路可走了,唯恐宇文拓会踢开她,故而得寸进尺,哭喊着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死死的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彼时两个人就在那房间门口拉扯,院子里的上官雨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宇文拓是个强势惯了的人,习惯于隐藏情绪,并不喜怒形于色,哪怕是此时绿云罩顶的处境已经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也依旧很有涵养的没有大吼大叫,而只是袖子底下的手指根根收紧,攥成了拳头。
他用了极大的控制力克制自己,让他还能垂眸再去面对唐琦的那张脸。
此时,他周身上下的杀意明显,唐琦是感受的到的,自然用不着宇文拓开口,她就已经拼命的开始澄清:“殿下,您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陷害!之前……”
因为脑子里乱糟糟的,所以从出事的时候起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思路,这时候却不得不飞快的回忆和思索:“我原是在前院帮着安排客人的客房的,可是刚从流月斋出来就被人打晕了。”
今天这件事,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哪怕最后查明了事情的原委,可以证明是有人陷害她,甚至于连陷害她的凶手都能抓到,可是——
她跟拓跋博瀚赤身裸体的被堵在了床上这都是不争的实事了。
无论如何,她的名声都毁了,哪怕宇文拓和唐建渊之间私底下再有怎么深刻的来往,她和宇文拓的婚事也就只能是搁在这了。
毕竟这一次的事和前面程玉瑾红口白牙污蔑她的那一次性质完全不同。
所以,唐琦虽然嘴上在竭力的替自己分辩,此时心里却是冰凉一片,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叫嚣盘旋,那就是——
完了!完了!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