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上官雨没在后院停留,趁乱就赶紧溜回了前院。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找妙烟,只是很随意的在前院花园里转了转,看见有个亭子里聚集了一群姑娘们像是在下棋,就悄然凑了过去,挤在人群外围,假意观棋。
这亭子里本来就人多,七八个姑娘加上各自的贴身侍婢,偶尔还有晟王府的婢女过来帮着替换茶水,所以多了这么一个人,其他人也并未在意。
上官雨一边盯着棋局,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后院那边抓贼的喊声也只持续了一会儿也就消停了,至于别的杂音就再也没有了,想来妙烟那边的事情要么就是情况所迫没有办,要么就是已经办成了。
妙烟性子稳妥,也知道进退,是以她也没有太担心。
而果然,她在这边混了一会儿,妙烟就先找来了。
妙烟也是为了怕惹眼,一直没敢太刻意的寻她,假意在花园里散步,转了一圈,看见她混在人堆里的背影,不由的暗暗松了口气。
“小姐!”从远处快走两步凑过来,妙烟扯了扯她的袖子。
上官雨回头看她,露出一个笑容,轻声的叹道:“左小姐的棋艺真的不错呢!”
也是凑巧,棋盘上对垒的两方,有一方正是左婉樱,而且她显然是占上风的。
这么一说,旁边正在观棋的姑娘就有一两个回头看见了她。
但是大家不熟,也就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
上官雨也不在意,等她们都移开了视线,就又侧目朝妙烟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妙烟微不可察的略一点头。
上官雨就拍拍她的手,满意的笑了,继续看人下棋。
后院那边的事,她虽然做了手脚,却没打算再管了——
唐歆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为了保全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去揭发什么,稍后她自己会闹到天翻地覆,就只需要等着东窗事发就行。
上官雨这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之前在宇文拓书房里的奇遇——
她虽然发现了宇文拓书房密室的所在,但是毕竟已经打草惊蛇,宇文拓就算再大意,下一步也必然会马上清空密室,将里面的东西全部转移的,所以这一趟她等于是毫无收获。
这么一想,就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位和她狭路相逢的那位梁上君子了。
那人身上穿的是锦袍,应该就是今日入府的客人之一,而她虽然没看见那人的全貌,可是现在细一回想,又总觉得他的那副眉眼似曾相识……
正在仔细琢磨回想呢,身后不远处的小道上就传来了声势不小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上官雨回头。
就见拓跋文鸢被一众婢女拥簇着路过。
“唐琦妹妹去哪里了?我都找她半天了,这王府里太无聊了,我早就听说大觐皇都的京城最热闹,问问她能不能带我出去逛逛啊!”拓跋文鸢边走边抱怨。
上官雨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并不想跟她过多接触。
不想拓跋文鸢居然只从背影就已经认出了她来,爽朗的远远地叫她:“那个……”
她声音很大的冲着这边招手。
亭子里的众人全部被惊动,纷纷转头看过去。
看样子拓跋文鸢是不记得上官雨的名字了,张了两次嘴,最后只能放弃了,干脆走了过来,笑眯眯道:“你是唐家的三小姐吧啊?我好像没有认错!”
上官雨回她一个笑容:“是!我闺名唤做唐念,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叫我名字就好!”
“哦!”拓跋文鸢答应了一声,又往亭子里张望了一阵,“唐琦妹妹呢?我找了她好一会了,刚还以为她跟你们在一起呢!”
因为听说唐琦和宇文拓已经订了亲,再加上唐琦做事说话都十分的老练端庄,她一开始还以为唐琦会比她大,后来在今天的宴会上听宇文蓉说了才知道实际上唐琦比她还要小一岁。
“没有啊!”上官雨从容不迫的微笑:“大姐今天一直在忙着招呼客人,哪儿能得空跟我们一起玩,她不在这边呢。”
拓跋文鸢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她这是去了哪里呢?”
之前后院有个婢女是被唐歆支使过来前院找唐琦的,当时上官雨就在场,她本来不想再蹚唐歆这趟浑水了,看拓跋文鸢都已经问到跟前来了,她现在还隐瞒不提的话,回头再被指证是做贼心虚就也有点麻烦了。
“这个……”上官雨假装思索了片刻,“之前我四妹妹在后院闹脾气,好像是叫了婢女寻我大姐,她可能忙完了就过去了吧!”
“哦!”拓跋文鸢点点头,转身要走。
这里是晟王府,虽然知道有好戏看,上官雨却并不想看,只等目送她离开了就继续进亭子里看人下棋。
拓跋文鸢走了两步,却又止步回头,眨眨眼道:“你们要跟我一起吗?一会儿我想上街逛逛。”
这话,就不是对上官雨一个人说的了。
写字下棋这些事,本就是这些千金小姐们在家经常做的事,确实没什么意思,一听说可能有机会上街逛逛,姑娘们立刻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可以吗?今日毕竟是晟王府设宴,我们如果就这么出去了,好像不太好吧?”有人提出质疑。
“反正晚上也要出去玩儿的。”拓跋文鸢撇撇嘴,并不以为然。
她们漠北民风开放,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骑马射箭参加围猎,所以对这事儿表现的完全不在乎。
姑娘们互相看看,都难掩兴奋。
拓跋文鸢也没再说什么,提了裙子转身走。
众人都想沾她的光,于是棋也不下了,纷纷尾随她去后院找唐琦。
唐歆毕竟是唐家的人,一家子的姐妹,名声都是互相关联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官雨现在虽然不在乎这个,可原先还为着唐晩考虑,是真没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本来是想拓跋博瀚是宇文拓的贵客,而唐琦又要为了她自己考虑,回头等到东窗事发,两人肯定互相一商量只把事情捂着解决一下就完了。
现在拓跋文鸢突然跳出来,看来事情是不闹大都不行了。
眼见着众人都跟着去了,为了不惹人怀疑,上官雨就也只能带着妙烟一起跟了去。
“小姐——”妙烟有些心虚的暗中去扯她的袖子。
“走吧!”上官雨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废话。
一行人往后院去,拓跋文鸢的记性还不错,直接就带着众人找到了之前的那个院子,只是这时候,隔着老远就先看到那院子外面有两个人高马大穿着草原服饰的汉子把守。
“公主殿下!”两人看见拓跋文鸢,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跟着过来的一众贵女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纳闷——
不是说来找唐琦么?这怎么会是漠北人把守的?
拓跋文鸢“咦”了一声,似乎也是有些不解:“你们在这干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道:“世子醉酒,在里面休息。”
拓跋文鸢皱眉,左右看看,似乎是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又退后两步看院子上面的牌匾,确定地方没找错之后,就从这人群里来寻上官雨。
上官雨无奈,面上也做困惑状:“我走的时候只有我四妹妹在的,可能……是晟王殿下另有安排吧!”
她这么一说,一众的贵女们就想着退了,毕竟如果换成了是漠北王世子在这院子里休息,男女有别,她们一群姑娘家进去打扰就太不合适了。
拓跋文鸢耸耸肩,却是并没有多想的样子,提了裙子就往里走:“那我进去跟大哥说两句话。”
两个侍卫自然不会拦着她。
妙烟死死的抓着上官雨的衣袖。
上官雨则是泰然处之的跟其他人一起在院子外面等。
那院子里另有拓跋博瀚的一个贴身侍从,此时就站在厢房门口。
拓跋文鸢走过去问:“我大哥在里面?”
“是!”那侍卫恭恭敬敬的回道,却是守着门口没让,直言道:“世子醉得厉害,睡着了,公主殿下现在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拓跋文鸢叹了口气,并没有勉强,只道:“这王府里面太闷了,我要去街上逛逛,我大哥醒了你告诉他一声吧。”
“是!”那侍卫仍是顺从的应了。
拓跋文鸢就不再逗留,不曾想刚要转身出来,脚下步子就又是一顿,拧着眉头指着旁边花坛里侧道:“那里是什么?”
那侍卫狐疑的循声一看,然后下一刻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从那花坛后面拎起一个人事不省的婢女芍药来。
芍药的外衣被上官雨剥了,此时衣衫不整,人也还没醒,被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拎在手里,垂着脑袋四肢耷拉下来,远远看去就跟个死人无异。
“啊……”院子外面已经有胆子小的姑娘尖叫起来。
拓跋文鸢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当机立断的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院子外面的两个侍卫也唯恐房内有所变故,紧跟着也冲了进去。
一众贵女们胆子小,这时候大家都唯恐里面是有刺客,所以没人不要命的去瞧热闹,全都惴惴不安的在院子外面张望,可是拓跋文鸢进去了半天里面却没个动静……
“怎么回事这是?”不管是有刺客还是出点什么事,都不该是这样的,开始有人狐疑的小声议论。
上官雨也正纳闷呢——
里面又是石破天惊,突然爆发出一声女子短促的尖叫声:“你们是谁?”
可是——
不是唐歆!
是……唐琦?
呃,什么情况?
这是——
被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