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啊，你要么这辈子都注意不到她，一旦注意到了，她就时刻在你眼前晃悠。
自从顾唯给了她一双鞋，他就天天偷瞄她穿了没？
今天没穿，她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手工布鞋，样子虽乡土，还挺好看的，一看就是农村里自己纳的鞋底。
过一天，她还没穿，她竟然把那双被剪坏了鞋面的帆布鞋给补好了，我的天……她还会补鞋？那双手工鞋该不会是她自己做的吧？
又过一天，顾唯生气了，她爱穿不穿，留着干嘛？过年吗？哦……顾唯忽然想到，说不定还真是留到过年，毕竟她都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吧……
直到运动会当天，妹妹妹妹顾盼忽然来找顾唯，“哥，你们班有小偷。”
呃？我们班有小偷你去找老师啊，找我干嘛？
“哥，你们班有人偷我东西！”
哦……顾唯恍然，又觉得这有点……小提大作。“那你把那人交给老师好了，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警察。”
“可她偷你妹妹的东西啊。”
顾唯有些哭笑不得，“乖，你要是气不过，直接带他到政教处理论哈，运动会马上开始了，我忙着呢。”
忙着的顾唯没把顾盼的话当回事，等他从广播台出来回到班上，就看见一堆人围在那里，对着林心知推推搡搡。
原来顾盼跟顾唯说的小偷，就是林心知。今天运动会走方队，林心知终于把那鞋穿来了，眼尖的顾盼看到那双鞋就是自己穿了两天就扔掉的，气愤地直言林心知是小偷。这一指责，一下让林心知成为众矢之的。本来就瞧不起林心知的女生们立马群起而攻之，按住她要把她带到政教处，甚至还有人说要报警。林心知咬着牙，倔强地一言不发。
顾唯看着林心知被一群义愤填膺的女生扭住胳膊，却还死死地咬紧牙，双眼瞪得通红，感觉自己心肺炸裂。
“够了！”顾唯快步走过去。“那鞋是我给她的。”
大家瞬间安静了。
顾唯看了一眼扭在林心知胳膊上的几只手，跟着咬了咬牙，走过去，大力把它们一一从林心知身上扯了下来，拉起人就往外走。
林心知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那儿，勉强跟上他的步子，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痴迷又有些疑惑。
顾唯一直拉着他走到操场的角落，猛一停步，刹车不及的林心知毫不意外地撞了上去。
“嘶……”鼻子好疼。
肇事者顾唯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解，慢慢转回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为什么不说鞋是我给的？”
林心知眨眨眼，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蜡黄的脸瞬间红了。她喃喃似的，小小声说：“不想让人知道。”
“穿别人给的旧鞋觉得丢人？”
“不！”她忽然拔高声调，极力否认，“只是不想让人知道。”
“为什么？”
林心知低头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既然无望，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不能面对的，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明明跟自己两个世界，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仅凭一点善意，自己能妄想什么？
她定了定神，坦然地抬头看向他，目光直透人心：“这双鞋，是我要偷偷珍藏一辈子的。不想让人知道。”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清冷，倔强。远不该属于一个花季少女。
林心知整个人都其貌不扬，唯独这双眼，清亮地可以穿透人的灵魂，照见自己丑陋的内心。
承认吧顾唯，你跟那帮欺凌她的人有什么两样？送她一双鞋，也不过是满足自己对善良的虚荣罢了。
那双眼睛，让十七岁的顾唯内心泛起涟漪，似乎那个时候就有个声音在心底说，“这双眼睛，是我要偷偷珍藏一辈子的，不想让人知道。”
林心知再睁开眼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她跟顾唯的第一次相遇，那时顾唯可真好看啊……
好吧，现在的顾唯也很好看。
林心知难得地花痴，揪起被角偷偷笑，这一动，身边的顾唯醒了。
顺势一个翻身，摸索着抱着林心知，唇角刚好碰到她的耳朵，就轻轻吻了一下。
“早，阿知。”
林心知浑身一僵，这是什么情况？
她慢慢地小心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横着一双手，虽然隔着被子，可这也……掀起被子一角看了看，嗯，果然什么都没穿。
干咽了口吐沫，再慢慢转身，不期然对上顾唯的睡颜。
所以昨晚……我们是睡了？
她看了看四周，怀疑这屋里怎么还这么整齐。
我没砸东西？我没把他踹下床？我没歇斯底里？
我真的没干什么？比如拆个房子？
她想起身，却被顾唯一把按住，“昨睡被你折腾到好晚，阿知，再睡会儿吧。”
什什什……什么叫被我折腾到好晚？
所……所以我还是折腾你了是吗？
林心知一动都不敢动了。
她不动，顾唯憋着笑，坏心眼地动了动，两人都未着片缕，被子里又靠得那么近，林心知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唯被她的反应逗笑，就算他看不见，也能想象怀中人的窘迫表情。想着这个女孩惯会装镇定，从回来就一副油盐不进模样，其实根本就是一只纸老虎。
“阿知，你怕什么呢？”
“我……”
顾唯轻轻睁开眼，长长的眼睫犹如羽翼般撩人，明明他什么都看不见，只眼中深藏着星辰大海，千言万语。
林心知看着看着，有些痴了。
顾唯一个翻身，再次把她压在身下，林心知立马慌了，“阿知，我们是夫妻啊。”
剧烈的喘息在顾唯果酒一般的嗓音里慢慢平复下来，是的，她还差点忘记，顾唯的声音也算是撩人的一大利器了。当年车祸起火毁了他的眼睛，他的脸，万幸，他的嗓子没事……至少不像她这般嘶哑。
她就像被蛊惑了一般，伸手摸下他的眼睛。
感受到她的动作，顾唯微微一笑，“阿知，你是对我下了蛊吗？”
林心知没明白，眨了眨眼。
“你下了蛊吗？哪怕你离我这么近，哪怕你就在我怀里，在我身下，我还是怕你离我而去……”
他俯下身去亲吻她，她下意识伸手去推。
“别推开我，阿知。从今往后，是生是死，你都不要推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