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崩溃了。
她心心念念的人，说她是个疯子。
她拿整个青春就痴缠的人，说她是个疯子……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你才是疯子！你才是！林知是吧？哈哈哈哈，你知道他为什么娶你吗？啊，对了对了，你的名字，你的名字跟那个贱人就只差一个字，只差一个字，哈哈哈哈……”
林心知松了手，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口红，又走回水龙头那儿，把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那架式，要是有个臭氧紫外光酒精啥的，她还打算消个毒。再转身，从姚静身上一步跨了过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还要谢谢你弄坏我的刹车呢，不然我也不能顺理成章地留在他家。说起来，你还算是我们的红娘。”
林心知笑完，转身走出洗手间，才走出去五六步，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声哭嚎：“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此时，一直坐在婚宴席上听着耳机的顾唯，嘴角处勾起一抹嘚瑟的微笑。
刚刚风卷残云似地吃撑了的肖何，看着他那笑就胃疼。
“哎呦我说顾先生，你就别笑了，你这一笑，我就忍不住打哆嗦。”
顾唯不明就里地转了转头，伸手把耳朵里的耳机摘了下来。“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哎呦喂，还您呢。你至于跟我划得这么泾渭分明的吗？你老婆好歹还叫我一声姐夫呢。肖何打着饱嗝，下意识地看了顾唯的收起来的手机一眼，这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你……你手机里那是什么？”
顾唯皱皱眉，把自己手机往前一递。
肖何翻着欠揍的白眼接过来，嘴里还不知死活地嘀咕：“一瞎子用什么手机啊？”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姐夫你刚说什么？什么子？”
肖何一听林心知那狠叨叨的劲儿，胃更疼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就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有什么可好奇的？不知道语音拨号吗？没听过语音输入吗？再说，现在盲输也不是什么技术难题了，姐夫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肖何觉得没法跟这两口子沟通了，他说什么了他？他不就说了瞎子两个字吗？怎么他顾唯眼瞎还不让人说了？简直……“我没说瞎……啊，就那什么不能用手机，我是奇怪他都看不见还调监控监视你干什么？！”肖何有点急了，这姑娘怎么就好歹不分呢？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娘家人吗？
“监控？”林心知看了顾唯一眼，恍然。微微一笑，“哦，那个啊，我求他的。”
求……求？！求自己老公监视自己？这……什么癖好啊？再说，就算监视，他也得看得见啊！
林心知看着肖何那一脸：你两口子是不是都有病的眼神，笑了笑，“姐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事儿精体质。再说，你也知道顾唯看不见的，不过，他能听见啊。”
“听见那叫监听，我们现在说的是……”等一下！肖何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这丫儿是怎么监视到林心知的？他怎么能轻易地进入这家酒店的安保系统？开玩笑，这家店是程家产业，所有安保措施都是程战他们公司负责的，没跑。以金盾的技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人入侵……想到这一层，肖何一个寒颤，猛地盯住顾唯。“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唯静静地坐在那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捏了捏林心知的手指。
林心知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没事。”
肖何怒了，“你们能不能理我一下！严肃点！我问你们问题呢！顾唯你是怎么入侵金盾安保系统的？见鬼了，程战他们家不是花重金请人开发的吗？”
如果顾唯看得见，他一定会拿“你是白痴”的眼神，翻个白眼送给肖何。可惜，他看不见，这倒致他想表达的不屑一顾的情绪弱了好多，否则肖何现在应该已经被他鄙视疯了。
“金盾的系统，本来就是我开发的。我能进入，又有什么奇怪？”
虾米？你？哈哈哈我信才叫见鬼呢！
“你？就你？你怎么开发？你能搞键盘吗？你看得见屏幕吗？别逗我了好吗？你是小家雀装老鹰翅膀没硬想上天啊？”
林心知听了皱眉，“姐夫你怎么考上警察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放屁！我体育是语文老师教的！”
呃……有区别？
顾唯觉得跟肖何也解释不清楚，所幸也就不解释了。人就是有这样那样的刻板印象，他们觉得瞎子不能看屏幕不能敲代码，就像鱼不能飞，母猪上不了树，鸟不会游泳一样。
他们不相信不可能的事可能发生。
他们不相信奇迹。
当然，奇迹也懒得光顾他们的人生，更不会向他们解释一字半句。
所以，顾唯只是礼貌地笑笑，不想再搭理他了，可是林心知不乐意。她这人最大的逆鳞，如今只剩下顾唯这一片了。谁敢说顾唯一个瞎子，别说是干姐夫，就是天王老子亲爹娘，怕也是半点情面不给留，直接开怼的。
“姓肖的你有毛病是吧？人家进什么系统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这系统你家的吗？你叫它声它答应吗？他拿系统偷窥你了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老娘好几次都莫名奇妙死人手里了，要不是有顾唯及时报警，你现在怕在哪家殡仪馆里给我烧香呢吧？监视我怎么了？我乐意，我乐意让他监视你管得着吗？你们自己没那个本事就以为全世界都没那个本事，谁教的呢？这么狂妄吗？”
我的天……林心知的嘴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半天，肖何看着她气都不带喘地怼完，都替她憋得懂，等她一说完，赶紧给倒了一怀茶，“妈呀你慢点说啊祖宗，你说这都谁惯的毛病，就一句那什么都听不得了是吧？”
顾唯坐在旁边，欠扁地微微一笑，“我惯的！”
肖何觉得这个世界好不了了。
“得，反正我也吃饱了。我去闹洞房去。你们俩啊……你们爱谁谁！丫头你不是乐意让他监视吗？也不用手机，你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你们看个够哈！”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林心知看着他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肖何那个没见识的样子也挺好玩的。”
顾唯跟着笑了起来。“阿知，你相信那系统是我开发的吗？”
“什么系统？天眼吗？信啊，我当然信了！”
“你知道天眼？”
“嗯，知道。它还救过我的命呢。”
“什么时候？”
林心知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半天，她扯了扯嘴角。“那个……很久以前了，国外的时候。”
在国外，那个囚笼，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有人通过网络，用天眼为她指明了逃生的方向。
你，想要出去吗？
想！
那就听我的。
想到这儿，林心知深吸口气，轻轻握住顾唯的手，“顾唯，我见过奇迹。所以，我相信，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打破命运，创造奇迹的。”她低头，把自己缩进他的怀里，喃喃地说：“只要是你，就没什么不可以。我相信我的顾唯，无所不能。”
我的顾唯……顾唯细细地品着这个称呼，嘴角再次浮起一抹笑。
“阿知，我真的不是无所不能，比如，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