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已经傍晚了，顾唯直接点了外卖。林心知笑问：“不是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吗？”她搅着手里的一碗蔬菜粥，慢慢地吃着。
顾唯一开始没说话，半天听林心知也不说话了，就闷闷说一句：“我不想下厨了，也不想让你下厨。”
“为什么？”
“你不是生病了吗？”
“医生不是说我没事的吗？”
“呵，你自己就是医生，医者不自医！”
林心知看着顾唯，这满脸的，就差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你怎么了？”
顾唯喝完粥，把碗放下。
“你还是要去贵州吗？”
林心知一愣，忽然明白他在介意什么了。笑了笑，“嗯，答应孩子们了，我也有日子没去看他们了。”
“……那要去多久？”
“嗯……不知道啊。不过，不光是贵州，我是要去云贵。”
“走两个省？”
“嗯。本来这种事就是越穷的地方越需要。我们这里正常联系了一些人，需要把物资什么的送过去。”
“那打算什么时候走？”
“快了吧？好算典礼是在元旦后，我想早点去。”
还想早点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什么啊？”
顾唯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不记得了？”
呃……林心知一脸懵地看着他，眼见着他那张脸一层层冷了下来，阴了下去。她倒是知道他一向不乐意她离开自己哪怕十米远的距离。结婚登记后，回想一下，他们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是在一起的，最远的距离不过是多客厅到院子里。这在过去的林心知可是不能想象的，她非得被粘死不可。她不喜欢粘人，更不喜欢蜜里调油的。以前跟顾唯在一起时他也没这样过，从来没这样过！那时的顾唯，意气风发的，也不怎么顾及儿女家的事，除了心疼她，可怜她，喜欢她，宠着她，似乎也没别的了，那种喜爱和宠溺，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可是林心知，她不是那种要星星要月亮的女孩啊，林心知想要的东西，他都不会碰，却创造条件帮她自己去争取，不像现在……
现在……
林心知看着顾唯的脸出神，他似乎没怎么变，可是自己的心思变了。他变得粘人……可是她刚刚忽然意识到，不是他变得粘人，而他原本就是想与她寸步不离的，只是她不喜欢，他就忍着不去缠。如今……如今倒是缠得紧了，也不似当初那样锐利惹眼的，却是金刚能断般的绕指柔。想想这些日子……林心知过得很幸福，幸福得云里雾里的，又觉得这是骗局一场，头上悬着利剑一把，何时都不能安心，却又比任何时候都安心。
“顾唯？”她放下碗，轻轻推推顾唯。“怎么了？”
顾唯铁着脸。
“说话！”
“说什么？”
“你不高兴些什么呢？”
“你知道的！”
“……我……”
“阿知，你记得你们的小学典礼，却不记得我们的婚期。”
“啊？”林心知一脸的懵。“婚……”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还有个婚期？哪儿来的婚期？
“阿知。你就从来没想过穿婚纱什么的？”
婚……“婚纱？什么婚纱？我们不是已经……”
“那是登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登记是手续，婚礼是仪式。”
“哦……”林心知恍然，原来是少了那一道仪式。要不要这么形式主义啊？“可，我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没必要？我还没昭告天下呢。”
林心知噗嗤一声笑，“昭告天下？”我的天……你当是……“你这是要娶皇后呐？”
“嗯，你就我的皇后，我的QUEEN。阿知，你可能觉得那个仪式无关紧要，可是我不一样。我很看重。”
“看重那个婚礼？”
“看重这一个你！我要你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林心知看着这样的顾唯，有点出神。
她还记得当初，他们一起讨论过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简单，明朗，干净，温馨。家人朋友围坐一起，简单做个见证就好。然后他们可以休学，去旅行，拿出一到两年的时间，走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接着念书，完成学业，继续深造，一起出国，一起念博士，博士后，创业……他们也提过孩子，不用多，一儿一女就很好，嗯，无论是儿是女，都很好，还要养一只大狗，一只小猫，可是孩子们喜欢什么再养一些……他们聊过很多很多……
当初他说，别的女孩一辈子可能就盼着出嫁这一天作个公主，怎么偏偏你不在意呢？
那时她坚持说，婚礼只是个仪式，对她来说真的有些浪费了。她更在意以后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顾唯，哈哈一笑，叹口气：“该不会替你男人省钱的吧？唉……我是该夸你还是该笑你啊？”原来，他不是不在意那个仪式，只是惯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心知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顾唯，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开心的小孩子：上次我都听你的了，这次该换你听我的了。
她含泪笑了笑，“好，顾唯说什么，就是什么。阿知听小唯的。”
顾唯听了，微微一笑。“咱妈方女士可是把婚期定在年前了。”
年前？！“这么快？”
“不快了。我们都登记小半年了啊。”
可是……“年……年前什么时候？”
“嗯，好像是元旦吧……”
“我怎么不知道？”
顾唯怨念地看她一眼，“你是根本就忘了吧？”
是……是吗？
林心知心虚地看他一眼，好像……嗯，听顾唯提过一嘴，她是真的记不清了啊。
顾唯看着林心知心嘘的样子，心想，她一定是以为自己那几天精神恍惚着就没听见，但其实……顾唯诓骗她的，他什么时候提过啊？只不过方清平女士确实给他电话里提过呢。
说起来，他们两个也是够奇葩，登记小半年，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就是连父母都没见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