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熟悉声音传来,“干嘛打自己那么狠啊,丫头!”
秦灵猛然转身,“陈老道,你……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老道瞧着你对自己下狠手,不得不出现!”陈之游还是依旧,瞧着依旧是慈祥的老者。
秦灵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忍着,说道:“还真是把你甩也甩不掉!”
“老道无儿无女,你还想扔下老道?老道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陈之游一脸委屈。
这陇东啊,倒像是西北脚上的小江南,暖暖和和的,西北风没那么凌冽,雪花也没那么寒冷。
秦灵心软地一塌糊涂,“来了也好,过年我们一起辟谷!”
陈老道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啧啧,你真是越活越傻了,过年不吃大鱼大肉,你要辟谷?”
秦灵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要吃肉,你便吃好了,慕容棣若是愿意提供给你,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瞧着慕容棣和曼妙女子进了院子,秦灵这才道;“我们也该进去了!”
陈之游有些感动,“还以为你要赶老道走呢!”
“这些日子都甩不掉,罢了,以后你爱跟着便跟着吧!”
“丫头,为什么?”陈之游听出来些意思,便发问。
“如今我成了西平王的伴读,你觉得还能去哪里?”
“伴读?怎么又干起这营生来了!”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小浪花的托付,我便应了!”秦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陈之游没有说破,“那也挺好,至少吃穿不愁,还能免费去东都!”
“恩!”
……慕容棣坐在厅里、孟章几人等着挨训,“秦灵还未回来?”
孟章就道:“爷,我这就去寻!”
慕容棣的眸子此时十分凛冽,他的眼眸极其深邃,有很多种解读,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却很冷漠,有时候杀气腾腾,有时候神魔莫测。
他此时心中所想,谁也猜不到。
秦灵迷路这是头一遭,这陇东郡王府颇大,关键是秦灵打算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问自己住在何院子,也没有看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陈之游一把老骨头被秦灵带过来,带过去,累到不行,便抱怨道:“阿灵,你就不能问问么?非要这么过来过去的?”
秦灵恍然,“你怎么早不提醒我,是该问路的。”于是,秦灵叫住一个小姑娘,“敢问姑娘,西平王住在哪个院子里?”她没敢问别的,没敢问自己那院所的,听冬凉说是那是陇东郡王长女的,如今已经封为颜瑜郡主。
那小姑娘见秦灵是俊俏公子哥,心中面上都欢喜地很,十分客气地说道:“就在前面的院子里,与郡王的院子离的很近!”
秦灵不失礼貌,抱手作揖行礼,“在下谢过这位姑娘!”
姑娘含羞,“不客气,奴婢该做的!”
陈之游在一旁闭着眼睛,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等人家小姑娘走了,秦灵不忘埋汰一句:“人家都是穿着衣服的小姑娘!”
陈之游睁眼,浮尘一甩,眼睛一斜,随后又是唉声叹气,“世人皆爱皮相,此话一点不假,瞧着你这俊俏公子哥,语气都不同了!老道在路上的时候,问个人,问个路,那叫一个难啊!”
秦灵想来是陈之游这路上吃了些许苦头,也没有也揶揄的心思,便道:“我们过去吧!”
陈之游的确也乏了,二人一个拐弯便碰到了孟章,孟章既惊讶又惊喜,这一道集市逛的,陈之游竟然和秦灵一道回来!
秦灵没解释,“孟统领来寻我们?”
“是也,秦公子半晌不回来,爷很着急!”孟章觉得自己没说错啊,秦灵却不屑,“王爷风流倜傥,四处有美人相伴,着急一个伴读做什么?”
孟章头皮发麻,“秦公子,您去去就知道了,在下什么也不知晓的!”
秦灵看一眼陈之游便道:“你带陈伯去休息!我现在便去见你家王爷!”
孟章觉得甚好,他觉得此刻不宜见王爷。
陈之游跟着去了,秦灵也无心再观赏这西北郡王独有的风情,一股脑儿的进了院子,而后又谁也不看地便去寻慕容棣。
慕容棣此番正在假意看书,秦灵未回来,他根本就没心思,可是做王爷还得矜持些,至少装的没那么在乎才行。
秦灵进来,屋内无一人,执明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慕容棣永远都是躺在软塌上,一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模样。
秦灵见他不理自己,所幸也不说话,随手到慕容棣榻边拿起一个话本子,打算欲看。
坐在离慕容棣十万八千里的地儿,打开书,秦灵就傻眼了,她心跳加快不说,面红耳赤,书册也瞬间掉到地上,这竟然是春宫秘戏!
慕容棣坐直身子,吐出几个字来,一副惊讶模样:“好端端的你扔书干什么?”
秦灵已经羞恼,捡起书籍,放归原位,尴尬说道:“果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平日里一番正经,竟然是看这书!”
慕容棣突然喷笑,“想是看到好书了!”
“慕容棣,你找我干什么?有事说事!”秦灵试图岔开话题。
慕容棣打开折扇,扇来扇去,说道:“你是本王的伴读,本王在读书,你在哪里?研磨,本王要练字!”
他起身,合上折扇,往书桌旁走来,边走边道,“研磨只是第一步罢了!”
秦灵却道,“我怕把墨汁溅的到处都是!”
慕容棣一顿,能想来,便又问道:“你从来都不写字吗?”
“甚少写!”秦灵实话实说。
“那你平日都是在干什么?”
“自然是修道,修人匠,我还能做什么?我不善言辞,不善权谋,也不想与官一道!”秦灵就是不愿意在这王府里虚无度日!就想着要行走江湖,她冷清里的眸子里最深处藏着侠义和自由。
慕容棣轻微皱眉,他却有的是耐心,像秦灵这样的人,一时半会改过来可是不容易,“那你会写字吗?”
要不他这个做王爷的磨墨,秦灵写?
“写是会写,就是丑了点!”秦灵知道自己写的不好,但是却还是想看慕容棣写上一幅字她瞧瞧,一只手磨墨也许是磨不好,但是既然作为伴读就得有作为伴读的样子,她又道,“这郡王府还真是什么都有啊,我来磨墨吧,看看你写的如何!”
慕容棣倒是有些意外,这秦灵又想通了,他摊开宣纸,“既然要磨墨,就快点过来!”
秦灵过来,瞧着墨台长的奇怪,她实在是欣赏不出个好歹来,便说道:“这人物倒是栩栩如生,就是瞧着面容丑了点!”
可不就是丑了点,这是有来历的人物!
丑?慕容棣知晓秦灵说的是这仿真砚台,这砚台可不丑,非但不丑,还大有来头,据说是天君大战魔君之后,魔君被封印,他的手下无常化作一缕黑烟,躲入这砚台之中,然被天君的儿子二殿下看破,便永远把这位无常君弄在砚台里了,可是这无常君正好打算要遁逃,所以正好成为形状匍匐在这砚台之上,于是这砚台便出名了,普天之下至此一件,据说是在二殿下的书房里摆着,那么陇东郡王这件自然是仿品!可是瞧出这栩栩如生来,那也是有点慧根的。
慕容棣十分有耐心的解释这一典故,秦灵大家赞叹啊:“这陇东郡王真是大方!”
“这是仿品,八成读书人家怕是都有这仿真砚台!”
秦灵家没有啊,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嗯,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写还不是不写啊?”
慕容棣没好气,“那你倒是研磨啊!”
秦灵开磨,慕容棣开写,半晌写了一首诗,诗为——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秦灵只是觉得慕容棣写起字来,姿势潇洒,面容严肃也好看。
瞧得仔细的很,也忘记了磨墨。
慕容棣写完,心里暗喜,但也是干咳一声,好提醒秦灵,秦灵回神,双颊晕红,慕容棣问道:“不看看本王写了什么?”
秦灵也是干咳一声,“我瞧瞧!”
诗念了一遍,秦灵竟然无感,这是一首话离别的诗,可是这个时候写的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她便猜测,“王爷要和谁离别?”
慕容棣觉得整个人都要垮掉,便还是解释了,“之前一位好友与我诀别,本王三日都未睡好!”
秦灵一脸的不可置信,“原来西平王心里也有重要的人!”
诗没感觉:“那字呢?”
“字倒是不错啊,俊逸潇洒,笔法苍劲有力,倒是适合你的身份,我若是写出这般字来,定是奇怪!”
慕容棣从未见过秦灵的字体如何模样,“既然字写得不好,本王便教你写!”
秦灵想起小时候念字,总是被父亲嫌弃,如此她硬着头皮要写,可又不知道写什么可好,便问,“写西平王的名字如何?”
慕容棣颇感意外,怎么想起要写他的名字,他倒是有些期待。
慕容棣殷勤的磨墨,秦灵竟然手有些抖,半晌落不了笔,慕容棣转到秦灵身后,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小手,轻声说道:“本王教你写!”
秦灵更是面红耳赤,她十分拘谨;“西平王,男女授受不亲!”
“写字不分男女!”慕容棣霸道拒绝,在秦灵耳边吹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