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怎么可能坐到冰冷而肮脏的地上呢?
她这边刚一动,小K就立即转身,用力地将她提起。
但不仅仅如此。
江采薇被小K拉上来后,随即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那般连呼吸都能禁锢的力度,那般筋骨都能融化灼热的怀抱,让她瞬间就没了思考的力气,只能乖乖地倒在他的怀里,任鼻息间都是他霸烈却萦柔的体味……
就像是在狂风暴雨过后,空气中弥散的清新和凉爽的舒畅味道。
被这浓烈的气味刺激地脑袋里晕乎乎的她,在朦胧间,感觉到耳畔被股股气流喷射的酥麻感,顿时身子一麻,双腿打颤,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的真名是……裴清远。”
他低沉的,带着丝丝悸动颤音的高扬声线,已经有些变调,却更如带蛊的醇酒,引人遐想联翩的同时,又诱得人心魂俱荡,醉生梦死,甘心沉沦。
江采薇呼吸一滞,颤动不息的水雾眼眸,在此时倏地不动了。
下一刻,她湿湿的嘴唇上,便落下一片火热的柔软。
江采薇眨巴眨巴眼睛,纤长如密扇的睫毛上掉下几滴悬而未落的泪珠,就打在两人紧密贴合的唇瓣间。
但这泪再也不苦涩,也再也不令人痛彻心扉。
江采薇这次竟然没有晕过去。
她从他传递而来的热吻中,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哀痛,和长久的孤寂。
这种带着卑微祈求和无处宣泄的脆弱,让江采薇心里所有的炽烈情感,几乎是瞬间就激发了出来!
她的双臂轻柔而坚决地抚上他的腰和脖颈,主动地、应和着和他相拥接吻,好像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在这已繁华湮灭的尘埃废墟中,他和她就是唯一鲜活的存在,就是曾经发生过的、却刻意被时间遗忘的过去,唯一温柔的见证。
“嘀嗒……嘀嗒……”
似有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凉丝丝的。
白衣女人皱了皱纤眉,眉间的梅花花钿更显嫣红。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却因为太过眩晕,而始终没法看清周边的一切。
但不远处隐隐还在燃烧的火光,却提醒了她,就在方才,她经历了一场人心险恶的大战,差一点就陨落人世。
可她竟然还活着?!
白衣女子缓缓坐起,捂着抽痛的额角,胸口剧烈地喘息。
“你最好别乱动。”
一个幽冷的,如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般的声音,从她背后突兀响起。
白衣女子瞪大眼睛,手下意识地就想要拿起身边的噬魂剑,可还没拿到,一道鲜红的剑光,就从她手边擦过,牢牢地钉住了噬魂剑的剑柄。
红光散去,噬魂剑古老的剑柄上,留下三道清晰可见的,还散发着升腾白雾的深刻剑痕。
白衣女子眨眨眼,玫瑰色的菱唇高高翘起,忍不住赞叹道:“好剑法,好身手。”
“哒,哒……”
是钢制马靴,踩踏在地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强健的、穿着全套黑色铠甲的鬼,从白衣女子身后绕出,径直上前。
火光下,他暗沉如黑夜的铠甲上也被覆上一层橘色的柔光,化解了他过于刚冷坚硬的棱角,带上些出人意外的平和。
白衣女子愣了片刻,突然指着他问:“是你?!”
将军鬼低头,染上些许血迹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白衣女子。
他的面容也如他的利剑一般,锋锐冷硬,从眉间到下巴颏,没有一丝柔和的弧度。
这个鬼说不上多么的英俊,但就是让人见之……
难忘。
“就是……我昏迷前看见的那个黑衣男子,就是你?!”
白衣女子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听到这个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这些驱鬼师,来找我麻烦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现在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都化成了灰烬,而你……”
他将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眯眼看向白衣女子:“你现在是唯一活下来的驱鬼师,而我是你们想要铲除的对象,想怎么决一死战,你自己看着办。”
白衣女子又眨眨眼,沉思片刻后,再次发问:“你就是那个……一直盘踞在这山里的那个……打败无数驱鬼大师的……将军鬼?”
将军鬼没做声,但他手中的剑却已蓄势待发,剑气叮铃大作。
白衣女子双手抱臂,歪头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眼看着太阳都快冒出树梢头了,可她依旧是那副闭眼沉思的模样。
摆了一夜pose的将军鬼终于憋不住气,黑脸大喊道:“喂!你究竟是要打,还是不打,你给句准话啊!”
“嗯?!”
白衣女子浑身一激灵,像是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一般,眼神迷离。
“啊~”她看着面前脸比铠甲还黑的将军鬼,不好意思地挠头,赧笑道:“因为伤太重,人太困,我睡着了,哈哈哈哈……”
将军鬼嘴角一抽,转身就走。
“请阁下留步!”
白衣女子叫住了将军鬼,蹙眉认真地说道:“昨晚,阁下就在此山中,却能救我于危难。我受伤不支昏睡许久,阁下也没有趁人之危痛下杀手,可见阁下并不是已经丧失良知的恶鬼,可为何不愿接受超度,安享转世呢?”
“转世?”
将军鬼闻言嗤笑一声,回头冷冷地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不解地看着他。
“转世又如何?你能逃开各路牛鬼蛇神的追杀,你逃得开人世的尔虞我诈吗?”
“每个堕落成厉鬼的,身前哪个不是为人所害,难道还要再次转世,再次体会一遍被人性之恶摧残,然后身首异处的结局吗?”
怼完白衣女子,将军鬼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番话把白衣女子说得是哑口无言。
但她还是不甘心。
她眼珠一转,悄悄地跟在将军鬼的身后,一直这么跟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她看着他每日每夜地在山林里练剑,看着他将前来挑战的各派驱鬼师打得屁滚尿流,看着他安坐在树林里最高的那棵老槐树上,闭眼听着鸟儿们的晨歌。
白衣女子爬呀爬啊,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也爬到了那棵老槐树上。
她不客气地往将军鬼身旁一坐,惹得将军鬼不悦地沉脸,但还是稍微移开了一点儿位置。
两人就这样并肩,看向这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