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家族及各大势力筛选了部分人员送到了风家供风瑾挑选。选拔开始前，风瑾还裹着被子睡在榻上，直到被神晟曜摇醒还是半朦胧的状态。
神晟曜拿过架子上的衣物，拉起风瑾，还没往上套就突然被风瑾推开了。此时风瑾已经清醒，虽然说是让神晟曜伺候，但这么贴身的自然是不愿意的。揉了揉头发，她叹气道，“我说你啊，风老头子就和你说我是女的么？这种事情让我自己来就好。”
神晟曜一愣，猛地站了起来。他的反应实在太大，风瑾拿过被子上的衣服之后忍不住抬头瞧着他，“怎么了？”顿了一下，风瑾想起了一个可能，慢慢眯起了眸子，“我是女人就那么难接受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就该是男人？”
“不是，我只是……”神晟曜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心里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些还是惊讶多些了。语无伦次说了几句话，神晟曜自己都放弃了，捂着脸似乎有些崩溃。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行了，我又没说什么。”见他这么急于解释，风瑾轻笑了一声，“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好。”神晟曜转身离开。
风瑾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笑出了声，听上去心情颇好。
神晟曜来到外室，坐在凳子上，胳膊放在桌面上，双手局促地握紧。女人？竟然是女儿身么？这倒也难怪风家主当初并没有反对他们的事。可是……神晟曜扶额，不知是该为风瑾骗了自己而生气还是该为自己的迟钝而恼怒了。
“明明根本没什么不同……”神晟曜是真的觉得风瑾是个男人。
等到风瑾来到练武场上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她的长发被神晟曜编织在脑后，用一根白色的发带固定捆绑。衣袂一挥，风瑾转身落座在椅子上，神晟曜旋即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尊主，这些便是我们挑选上来的人，最低修为也是化神初级。”风浩泽道。
风瑾点了点头，视线往下面扫过，心底便有了个大概。手指抚上下巴，风瑾饶有兴致一笑，“实力是都挺不错的，不过……”
“监察组不是其他人类部门，心性不过关，也要不得。”风瑾肯定道。
“那尊主想要怎么考察？”风浩泽倒是有些好奇了。
风瑾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神晟曜道，“去帮我把藏宝阁的伏羲琴取来。”
伏羲琴？神晟曜和众人微微一惊。不过一个考察，需要用到上古神器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这……”神晟曜犹豫了一下，看向风浩泽，“这是风家之物，我去取，怕是不妥吧。”
“不妥么？”风瑾没回答神晟曜，只是笑眯眯地看向了风浩泽，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风浩泽：“……”对于风瑾的威胁和无赖，风浩泽实在无法应付。叹了口气，摇头，“并无不妥，既然是尊主意思，那晟曜你就去一趟吧。”真不明白，这臭小子又闹得哪一出？要不是看在她失忆的份上，老子非得活拆了她不可。
既然风浩泽都答应了，神晟曜自然无话反驳，站起身离开了场地。他的身影刚一出去，风瑾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抽了回去。展开扇子，挡在嘴前，掩饰着和风浩泽小声交谈道，“风家主，你没告诉小橙子我是女人么？”
风浩泽愣了一下，“尊主为何这么问？”
“今早那小子要给我换衣服，我就说了实情。不过他反应也忒大了些，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有旁的原因。”风瑾道。
神晟曜知道了？风浩泽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紧接着就摆了摆手，“哪里有什么旁的原因，估计一开始也就没料到尊主你是女子。男女有别，那小子平日里也没接触过什么女人，恐怕是吓着了。”就算有旁的原因，他敢说么？说了你就明白的么？！总不能说，你失忆前你两个有一腿吧！
“真是这样？”风瑾的眸中充满了怀疑，显然不大相信风浩泽的说辞。
“真是这样，不信您可以去问问晟曜。”风浩泽一副破碗破摔的模样，算是料定了神晟曜不会把那些往事讲给已经失忆的风瑾听。
见他不想说谎，风瑾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没再说话。面上一片沉静，可若细看，她的眸子没有焦距，显然是在发呆。
半晌后，神晟曜捧着一架琴走了过来，放到风瑾面前，他拿去了上面盖着的丝锦。风瑾伸出手指挑了挑琴弦，挑眉道，“保存的倒是不错。”
听她这么说，神晟曜忍不住看了过来，问，“你打算拿它做什么？”
“你可曾听说《梦魇令》？”风瑾随手拨动了几条琴弦，一个调子钻进在场的人耳中，陡然让他们一抖，差点心神失守。
“这，这是……”风浩泽张了张嘴，满眸子的震惊。
“曾经有一个修仙的乐师，在经历过七情六欲后，对人世间绝望，自杀前谱写了一首曲子。”风瑾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看起来相当邪肆，“这首《梦魇令》能够勾起人心中深埋的东西，或是恐惧，或是欲望，一切一切都会在这首曲子下无处遁形。”
听风瑾这么说，风浩泽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眉头一皱，有些不赞同，“不过几个调子都能让人产生幻觉，心神失守，若是弹奏整首曲子，那效果必然强大。那些人不过化神修为，万一出了意外……”
“有一点本尊要纠正你。”风瑾抬眼，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这首曲子考验人的心神是否坚定，与修为无关。即便没有修为，但若是心性坚定，这首曲子同样对其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风浩泽一噎，沉下面色，问，“那，若是心性不坚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嘛……”风瑾笑了笑，不知道为何，神晟曜看到她脸上那个笑容的时候心里猛地一沉。虽然她在笑，可神晟曜看不出她任何情绪波动。
“或许会变成傻子吧。”风瑾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别开玩笑了！”梁平杰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风瑾的衣襟，脸上既是惊恐又是愤怒，“你们神仙知道什么？那些人也都是命啊！凭什么你一句测试就要冒着把那些人变成傻子的危险做事情？！”
风瑾抬头看着梁平杰，黑金色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被她这么看着，梁平杰忽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起直冒头顶，下意识便松了手。
“凭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神仙么？”风瑾微微歪头，似乎有些不解。顿了顿，她笑道，“再说了，我本质上和神仙也不同，所以我没办法理解你们人类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虽然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从本质上讲，她是个和物品没有什么区别的存在。
风瑾一句话顿时让众人语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难道真的就这么放任她胡来么？
“为什么想要弹奏《梦魇令》来测试他们？”神晟曜垂下眼问。他不相信失了忆的风瑾是这么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她不是这样子。
风瑾被神晟曜这么认真地看着，不由地一愣。忽地，她又笑了起来，“为什么……”她往后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因为人类的心性很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
“虽然《梦魇令》可能会导致人类变傻，但也只有那些内心黑暗的人。若是心怀善念，即便心性动摇，也不过是受点内伤，调息几天就好了。但经过《梦魇令》，心性都会得到质的飞跃，这对他们修炼也是极为有益的。至于那些变傻的……”风瑾托着下巴，语气淡淡，“傻了就傻了吧，总比走火入魔成为修魔者要好。”被自己亲友杀害的滋味，可不怎么好。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又傻了，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风浩泽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已经完全呆滞的梁平杰，问，“你为何刚才不说清楚？”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揪着领子了，我还能说什么？”风瑾摊摊手，一脸无辜。
梁平杰听到这话，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不被风瑾注意到。但就算风瑾不说，神晟曜也不可能放过这个人。神晟曜瞥向梁文平，在风浩泽明了的视线下，他开口道，“梁家主，不如你来解释解释，你刚才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我……”梁文平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太心急，并无不敬之意。”他能说下面人里头有他亲生儿子，所以听到那话当时就崩溃了么？
“这话你还是留着和祖神说吧。”风瑾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说，“刚才我已经把你的话传给了祖神，大约晚上就会造访你家宗祠。你可要想好说辞，毕竟你们的家族将来是否兴盛，可全在他一念之差。”
祖神掌管人界家族发展，是兴盛还是败落，全看他的意愿。
“尊，尊主……”梁平杰一听，当即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是我的错，尊主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就算当牛做马，我也认啊。”
“我对你没兴趣。”风瑾直接否决，“再说了，你怎么样，你家族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风瑾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真是烦人，你要跪就跪远点，看着真碍眼。”
梁平杰咬了咬牙，挣扎了半天，这才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这样真的好么？”有人问。
“和我没有关系不是么？我对他又没有兴趣。”风瑾答。
因为没有兴趣，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风浩泽微微一皱眉，看着风瑾微笑的脸头一回升起了一丝担忧。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失忆，曾经的瑾儿也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是哪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