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并不是后来造的那把,而是当初从乌兰丽娜那里赢来的那把!
但即便如此,兵器世家出身的周玉华也还是一眼便看出它的不凡之处,甚至从而猜想到了许多……
“虽然他出言不逊诬赖在先,确实不对,但第一赌坊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还是与人为善一点比较好……”转瞬之间心思已经百转的周玉华,笑着说道:“小兄弟今天卖我个面子,高抬抬贵手怎么样?”
他边笑说着,边抬手把李正往后拨。
这李正再怎么没用,也是刘丞相嫡亲姑姑的宝贝儿子,还是有很大价值的,更不能让他在自己身边出事了!
“赌不起就别赌。”
尉迟飞凤斜他一眼,出声嘲讽,但目的已经达成,倒也没有揪着不放。
她抽刀回鞘,转身又落回桌后,挑衅看着周玉华:“还赌不赌吗?”
李正绝对信得过周玉华的耳力,但刚才却邪门了,再加上第一赌坊后台硬,而这小鬼也很不好惹……
赌吧,怕继续邪门,输个精光!
不赌吧,又显得怂了很没面子!
一时间,他难以决定。
周玉华却笑道:“赌,当然赌,这点小钱哥哥我还是输得起的。”
尉迟飞凤特别欠扁的,推了把筛盅就抬眸问道:“买大买小。”
周玉华怔了一怔,旋即勾唇笑了起来。
他随手又拨了堆银子和银票过去:“小。”
这回,后面还有银子跟的赌民们,更加谨慎起来。
跟还是要跟的,万一又赢了呢是吧?周少还是很厉害的!
但也不敢再像刚才一样下太大。
很快,买定离手。
五五六,竟然大!
周少又一次失手了!
顷刻间,大片哀嚎声不断,周玉华那一脸邪笑都抖抖着僵住了。
不服气,他再来。
连着几把后,原本小山一样的银子,直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点看。
李正肉疼得不行,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要检查骰子!”
听清楚了……
是我们!
不是我!
竟然还有点小聪明。
然而尉迟飞凤毫不掩饰就嗤笑,在筛盅里捏了一颗骰子起来就说道:“一颗三千两。”
声落便根本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啪一声,将细指见的骰子硬生生捏碎,而后随手撒在赌桌上:“可都瞧清楚了,还要验吗?”
李正仔细看了看,顿时面红耳赤,可更多是,还是不敢执行,而周玉华却哈哈大笑着起身:“小兄弟有点意思。”
“你朋友更有意思。”
尉迟飞凤勾唇笑着,继续挑衅的直直看着周玉华:“敢不敢继续?”
敢不敢……
就是只能在敢和不敢之间,选一个!
可继续下去还邪门到底的话,敢就等同平白送钱,而不敢的话,又意味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害怕一个半大的孩子……
丢不起这脸!
李正气得面色发黑,而周玉华却愈发乐了:“继续继续,当然继续。”
他边说着,边慢悠悠从怀里摸出厚厚一大叠银票,最小的面额也是一千两。
一般人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又哪能一下这样大手笔?
就算有,也除非烂赌成性,否则都不会带这么多钱进入赌坊!
一时间,赌民们包括李正的双眼,都猩红了,眼睛黏在那叠银票上就挪不开。
尉迟飞凤暴露在外的眸子,却无惊无波十分平淡,这让周玉华兴趣更浓了。
正要开口,她却先道:“小弟我还在长身体,这时候已该回去睡觉,一把定输赢如何?”
周玉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倒也爽快:“好。”
那一叠银票起码也有五六万两,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继续输,传出去太丢人,所以这一把他也十分谨慎,可……
今天真是邪门到家了!
他骰子的确没问题,他听到的也明明是小,可开出来的,却竟然是大……
虽然想不明白原因,但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今天绝对是踢到铁板了,这小鬼是真的很邪门!
眼见尉迟飞凤要走,周玉华忙起身抱拳,笑呵呵道:“多谢小兄弟高抬贵手,没把哥哥我这身袍子一块赢去。小兄弟,相逢便是有缘,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尉迟飞凤掏了掏耳朵,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李正气得跳起来:“这小鬼太嚣张了。”
他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表哥,又娶了周家嫡女,要官面有官面,要商面有商面,谁见了他不点头哈腰给足面子?
平时就算是廖晓生看到他,也得和和气气,可这小鬼却一而再再而三打他们脸!
“好了好了,不就输点银子。”
周玉华嬉皮笑脸勾住李正肩膀,将他往外拖带,余光不动声色淡扫一圈,最后落在二楼一角,瞳孔骤缩……
不声不响竟然一下多了这么多高手!
都是保护那个小鬼的?
他……
也可能是她,到底什么来头?又跟巴刺族那些人什么关系?
看来巴刺族这块肥肉,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啃嘛……
心念百转间,他以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声提醒警告李正:“想活着出去,就别惹事。”
李正一怔想要回头,却被周玉华硬生生摁住拖了出去。
直到尉迟飞凤彻底消失在巷子另一头,那看了半天热闹的五人才低声交谈。
“真是人不可貌相呢,难怪主子定了她做继承人。”
一个娇媚得足以让男人邪火焚身的女声,率先响起。
“怎么你也来了。”
低沉的中年男声里,透着一股浓郁的不欢迎。
“这不是听说小主子在这边,特地过来凑凑热闹吗?还有啊,宇哥哥……”
那个娇媚的声音瞬间嗲得让人鸡皮疙瘩直冒:“你我好歹一个主子底下做事,别一见我就臭着脸好不好?人家貌美如花……”
“叶姐何止貌美如花,还满身花香呢。”
一个年轻的男声笑着把话借过钱:“不过姐姐也是心真黑,明知道宇大哥对花粉过敏,还每次知道他在就使劲了往身上扑花香水粉。”
一个冷声跟着接道:“挑个日子,过门吧。”
一时间,除了那个年轻男子笑得直不起腰外,其他的再没了声音……
尉迟飞凤回到青山苑的时候已经很晚,百里瞳已经靠在床头睡着。
他垂在被面上的手里还拿着卷书,显然是等她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的。
她走到床前,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忽然伸手就拿走了他手里的书,半点不顾忌会不会惊醒他,掀开被子就一把拖他躺好,再为他盖好被子就转身去沐浴。
他会不知不觉睡着,拖都不醒,是因为她在房间的灯油里混了无色无味还不会伤身,但可以催人深度睡眠的药!
所以,百里瞳真是莫名其妙睡得不省人事,等再醒来,尉迟飞凤又早就离开了房间。
连着整整两天,他都没有机会见到她人影,更别说跟她说上一句话了。
一次可以是偶然,两次可以是意外,但一而再再而三……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了,房里有东西被她动了手脚!
然而,趁她不在的时候,他特地让人偷偷把屋里的东西都仔细的擦拭过好几遍,还换过了床上所有东西以及熏香,却还是不行,直到……
换了蜡烛和灯油,他才总算没有再莫名其妙的睡去。
然而……
她又为了等新一批偷偷送来的医书回得格外晚,而他,真的没坚持住,生生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醒来,就听到屋里不停的响着翻书声。
那是很夸张的声音,一声紧接一声,每一声都在狠狠磋磨百里瞳的心,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开口打断它……
那一夜,她在灯下翻书翻到后半夜,他在床上听翻书听到后半夜。
在京城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住了好几天的师兄们,终于良心发现退了房,拎着用网裹成粽子又塞进麻袋的秃儿,鬼鬼祟祟摸回战王府。
咳咳……
这要不是大师兄太凶残,直接武力把他们撵回来,就带三师兄一个回山上,他们也跑了。
几颗脑袋排着队,挨个儿从青山苑外的墙头冒出,往同一个方向望一眼缩一下。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老九该不会被……”五师兄叶青手刀抹了抹脖子:“了吧?”
“这要真被……”六师兄江槿也手刀抹了抹脖子:“了,应该会满城哭丧吧?”
七师兄季轶表示:“至少府里也该到处挂满白绫。”
“那现在是个啥情况?”八师兄封行拽住圆滚滚想跑的某只:“二师兄,你要去哪?”
五味暴怒:“爷爷我……”
唐京忽道:“等等!有没有听到什么……”
话没说完,一大群猫狗鸟狂奔乱叫,往他们这边来。
“糟糕,老九这是要放狗咬人!”
几人惊呼一声,全都窜上墙头去。
这时房门咿呀一声,开了,那个因为多种了两根银针而使不上力气,走路慢得像龟爬一样的某王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脸不染纤尘的温柔笑:“二四五六七八师兄,好久不见。”
脚下一地猫狗各种虎视眈眈,头顶黑压压鸟群拼命泄粪……
墙头几个师兄,特别没骨气的飞快投奔屋檐下,卖力又狗腿的给某王捏肩捶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老九,我们这都十几个秋没见了,想死你了。”
“老九,师兄这力道还可以吧?舒不舒服?是要再轻点还是再重点?”
百里瞳笑容不变:“托师兄们宏福,我这些天彻底变成废人了。”
五味当即尖叫:“一群猪!没瞧见外面风大吗?还不赶紧把小师弟抬进屋去!”
声音明显颤抖。
此时没人笑话他,纷纷应是就七手八脚把百里瞳抬回屋去,放上床,盖好被,整齐列队等教育,态度虔诚得就差没去捧个香炉来再插几炷香叩响头。
八师兄封行眸光一阵乱转,最后瞥七师兄季轶:喜红这就撤走了?
七师兄季轶表示很茫然: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就老九的尿性,会挂一辈子不撤!
唐京左斜一下右瞄一眼:一群猪,这么反常显然比预想的更不妙啊,再斜来斜去,小心一会儿眼珠子全被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