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尉迟飞凤还真不知道这一出,不禁惊愕的看着徐进玦。
她那个短命娘,曾经有过收他做养子的打算?
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意外?
不过不管是什么意外,似乎都很正常,毕竟富雅苑那老太太最是在乎血脉正统,所以才那么执着非要她那冰冻死尸爹继承尉迟府,又怎么能允许他们没生养自己嫡子前就先认养一个外来血统?
当时的徐进玦,怕是吃了不少苦头,甚至危及性命……
那么,他真的没问题吗?
他,真的不曾一点恨过尉迟府?
神思飞转,回过神来就见徐进玦一脸促狭的看她。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才笑道:“别把我当父亲一样敬重的人当成傻瓜好不好?”
当父亲一样敬重……
是指那个冰冻死尸爹?
虽说那个爹,确实不会随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不能信任的人,但……
尉迟飞凤冷哼:“喝的是酒,喷出来的却是酸气。”
徐进玦愣了下,再度喷笑,又喝了一口酒才看着她喃喃道:“你啊,到底是像谁呢?”
尉迟飞凤耸肩摊手:“抱歉啊,养在外面十四年,一不留神就长歪了。”
“噗……”
徐进玦才入口的酒猛就喷进了火堆里。
轰!
燃烧中的火堆,应声炸开……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忽然,盘腿坐在旁边戳火堆的尉迟飞凤因为姿势的关系,根本躲不及。
眼看炸开的火就要喷上她脸,徐进玦竟先一步扑过来,用身体帮她挡住了喷扑而来的火焰。
虽然那一炸是酒精引起的,只炸了一下便恢复了,但徐进玦身上的衣服还是被火点燃了。
不等尉迟飞凤反应过来,他“哇”一声大叫就冲了出去,再回来已经蓬头垢面一身烧焦味,说不出的狼狈滑稽。
他瞪着幸灾乐祸笑得花枝乱颤的尉迟飞凤,张了张嘴想要抱怨两句,却不知为何,最后竟什么都没说就坐回了火旁,掏出匕首很随意的割掉被烧焦的发尾。
“作为报答,我帮你呗。”
尉迟飞凤忍住笑,掏出自己削铁如泥的短刀靠过去。
徐进玦却忌讳的侧仰躲避,一脸怀疑:“你确定是帮我?不是要趁机杀我?”
尉迟飞凤一听乐了,小手却一落就非常用力的揪住他的发顶:“乱动的话,我真不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意外。”
徐进玦痛得呲牙咧嘴:“你绝对不像先夫人!”
却还是乖乖的坐着不动,就是不停的提醒:“虽然我不是什么美男子,可也好歹五官端正能见人,你可别对我的头发乱来,还我回头都不能去百花啊嘶……你是想把我脑袋拧下来吗?”
“放心放心,绝对给你一个帅裂苍穹的发型。”
身后诚意缺缺的敷衍,却让徐进玦嘴角几不可见的飞扬起来:“当初皱得跟小猴子似的娃娃终于长大了,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颇得先夫人真传,就是这性子……”
“嗯?”
尉迟飞凤挑眉,还真有些意外:“你见过小时候的我?”
小猴子一样皱?
那应该是出生没几天的时候?
“笑话,那时候我可有份送你去江南。”
徐进玦嘴角勾得更高,语气却透着不满:“你真以为,才出生没几天的你在那种情况下,只靠一个妈妈照顾就活得下来?”
那种情况?
是指老太太有心让她自然夭折吗?
尉迟飞凤抿了抿唇:“你,这算是在变相挑拨我跟祖母的关系?”
“啧,我分明是让你对我感恩戴德一点!”徐进玦没好气说着,忽然发现落在地的断发不太对劲:“喂喂,割那么长你故意的吧?这好长一截明明都没有烧焦啊!”
尉迟飞凤咧嘴:“放心吧,我对你感恩戴德得要死,保证绝对让你帅裂苍穹,到哪都能惹人回头望。”
说着挥下最后一刀:“好了。”
“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徐进玦嘟囔着抬手摸向头顶,下瞬,整个人都石化了。
正是夜深人静好眠时,一声“刺客”的惊呼,划破战王府的宁静。
很快,侍卫的身影飞快涌动,四处搜索,连后院那些猫啊狗啊各种大小动物都也窜出来凑热闹,彼伏的吠个不停,一时间热闹非凡。
几道黑影悄然从青山苑掠出……
“戒备这么森严都能进来,功夫不错。”
“然而还是被发现了!”
“要活的还是死的?”
这声一出,众人纷纷瞥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长袍翻滚,隽秀的容颜淡漠如水:“不抓。”
这是打算放回去,然后顺藤摸瓜?
“了解。”
数抹人影声落散开,亢奋着往了不同的方向,都期待着自己能碰到对方。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战王府便灯火通明了,到处都是侍卫掠动的身影,不过已经检查过的静心园,恢复了宁静。
“没事了,都回去睡吧。”
胜王妃摆摆手,示意被惊醒的妈妈丫鬟们都回房休息。
回房间重新上床后,她又将四个贴身武婢都撤了:“你们也回去歇着。”
四人应声熄灯,最后离开的雪雁还顺手带上了门。
然而……
本应只剩胜王妃一人的屋里,却在门关上之后多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而且,无比熟悉的抹黑来到胜王妃床前,自然而熟练的撩开床幔……
天亮了,依然没有找到刺客。
老王妃觉得对方估计已经跑掉了,再搜也没意义,干脆下令侍卫们轮班休息,加强戒备即可,尤其千禧园。
百里瞳刚刚吃过早饭,八师兄封行就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包外面买回来的煎饼肉包子,坐下就大口吃起来:“你要不要?”
百里瞳摇摇头,对昆影道:“把其他师兄都叫回来吧。”
昆影颔首离去。
封行接过百里瞳递来的茶喝下才道:“老九啊,你多久没去看你二哥了?”
百里瞳看了看他:“你这么一提,还真有些日子没去了,不过,还是等凤儿回来再去。”忽又一笑:“不得不说,我娶了个不得了的女人。”
封行超级无敌鄙视某王随时随地撒狗粮,然后理所当然把空茶杯放百里瞳面前,等他给自己续了茶之后才取:“我祝你未来的日子无限堪忧!”
某王昂首挺胸一脸臭屁:“我乐意。”
京城西南,尉迟府别院。
从早上开始的摔东西的声音,这时候总算因为尉迟静心累得动不了而停下来。
当然,屋里的东西也被她摔了又摔,早摔光了,此时一地稀碎,狼藉不堪。
屋外围了一圈人,但谁也不敢这个时候进去触霉头,只能在外边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这位小祖宗,以防她不小心就被自己摔碎的东西绊倒或者划伤。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上官颖儿慢悠悠出现。
她微摆手,撤了屋外那一圈围观的妈妈和丫鬟,这才踱步进屋。
看着满地狼藉,她皱了皱眉,小心避开,来到仰着泪脸望她的尉迟静心面前,扬手……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连守在房外的左妈妈都吓得一激灵,骤然回头往里望,就见尉迟静心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的歪倒在地上。
她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到上官颖儿冷冷道:“绝食,自残,摔东西……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却还妄想着跟尉迟飞凤抢男人,呵呵,你是打算笑死谁?”
“我好不容易住进王府,您为什……”
尉迟静心不服气的抬起头来,却被上官颖儿那张阴霾狰狞的脸吓了一跳,不自觉瑟瑟往后缩:“母亲……”
母亲这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不管她怎么闹,母亲就算生气,却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狰狞恐怖的表情来……
“这就怕了?”
上官颖儿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莫说谋了,就连勇气都没有!还拿什么去跟尉迟飞凤争?你以为堂堂战王府就她一个女人?”
尉迟静心怔怔看了上官颖儿好一会儿,才猛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跪着爬过去抱住她的腿,又哭又笑:“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我就知道……”
屋外左妈妈暗暗叹气,心情忽然比那不见蓝的天还要阴郁。
此时,长乐宫的公公,也不例外的被拦在了战王府外。
虽然人没能进门,但皇后召见战王妃的口谕,还是通过门房带进了青山苑。
“说好听了是聊聊人生,顺便安慰两句,可说难听点,就是打听之余兼顾套交情。”
半空细绳上,唐京懒懒的抠了抠耳朵:“毕竟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能通过备受恩宠的战王妃给她儿子弄点兵权什么的。”
“哈哈,以前我就觉得,四师兄你不入仕太可惜。”
唐京撇嘴:“算了吧,伴君如伴虎,脑袋什么时候搬家都不知道。”
“就是,现在多逍遥,尤其周家那几位,都恨不得把你请回去当祖宗供起来。”
“祖宗?呵呵呵,只怕进门就成狗了,还是只吃屎那种!”
“二师兄,你是不是讨打?”
“去去去,要打去外边打去,这里还要说正事。”五师兄叶青看向靠着床头翻书的某王,硬生生将歪掉的楼又掰回来:“府里有你打掩护,秋霜那丫头倒是撑得住,可进宫就不一样了……”
百里瞳啪一声合上书,说道:“有人来了。”
声落,便有脚步声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