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策脚步很稳但却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寝殿门口,他正准备伸手打开门,就听见牧易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策。”
她的声音并不大,莫策却一下子就听见了,他收回拉门的手转头看向牧易礼。
就见牧易礼对着他微微一笑,伸手招呼他过去,“你过来。”莫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牧易礼的意思,他也放弃了要开门的打算,转身快步走到牧易礼的身边,“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说着这话莫策就有些不高兴,他就担心柯妙会把牧易礼给吵醒,没有想到最终还是给吵醒了。
“我没事。”牧易礼就着莫策的手坐起来,“本来也不困,再说睡的时间也挺长了。”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莫策办公的小几上,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倒是你,坐在那里会舒服吗?”
两人说着话,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两人索性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
只听外面柯妙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烦躁,“若是本宫执意要进去呢?”
“娘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等人,皇上的命令奴婢等不得不遵从。”甘棠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不骄不躁的,“等皇上醒来,奴婢任皇上和娘娘处置。”
“你这是在拿皇上压本宫?”柯妙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让开!你要是在挡在这里,本宫现在就处置了你!”
牧易礼听着唇角的笑多了几分嘲讽,“我都不知道我这个皇后居然这般厉害。”
说着她转头看向莫策,“内室之中还有一个软塌,你进去休息休息。”面对莫策的时候她的声音和态度都和软了下来,“这里有我。”
莫策也并不耐烦与那些女人说话争执,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牧易礼,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温度也已经趋于正常,他的心也放了下来。
“好。”莫策轻轻的亲吻了一下牧易礼的额头,然后这才起身进了内室。
牧易礼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进了内室,她脸上的笑容也温暖了许多。她轻轻的笑了笑,抬手也要摸一下自己的额头,却不想低头就看见了莫策的外衫。
她微微的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唇边的笑意也又深了几分,“傻瓜!”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心却暖暖的。
外面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起来,柯妙看着将自己挡在门口的甘棠,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本宫倒是要看看本宫要进去谁敢拦我!”
说着柯妙就大步往里走去,走到甘棠的面前,甘棠依旧没有丝毫的移动。她似乎也是气急,抬脚一脚就狠狠的揣在了甘棠的肩膀之上。
甘棠吃痛,顿时身子一偏闷哼一声。
柯妙见状冷笑一声大步就往前走去。
就在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推开大门的时候,门内也响起了牧易礼的声音。
“什么事,怎么这么吵。”牧易礼的声音中带着些沙哑,但更多的是被吵醒的不悦。
甘棠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她赶忙直起身来转过头面对着门的方向,“皇上,是皇后娘娘来探望您。”她的声音自然而然的也没有要告状的意思。
“朕不是说了朕今日谁都不想见吗?”牧易礼声音中的不悦更浓了几分,柯妙闻言眼皮一跳,原本暴怒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臣妾听闻皇上病了,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您。”
牧易礼听着这话冷笑一声,“是吗?”
“皇后这阵仗这么大,倒不像是来看病的。”牧易礼也没有让人进去,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来看她十分的不高兴,就连话语中也带着些许怒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看朕死了没有呢!”
这话一出,柯妙脸色一变!隔着门就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不敢。”
“不敢?”牧易礼冷哼一声,声音也说不上多高,但让柯妙听来足以让她心慌,“朕看你敢的很!”
“臣妾的确是来看望皇上的,皇上明鉴。”柯妙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里虽然听不出多少慌张,但到底也有些忐忑。
牧易礼也懒得再理会她,“甘棠,进来服侍朕更衣。”
甘棠闻言赶忙站了起来,向着柯妙欠了欠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和乾宫中的宫女如每日清晨一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牧易礼仿佛忘了柯妙一般自顾自的洗漱更衣。
柯妙跪在大殿门口,承受着来来往往目光的注视,袖底的手早已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她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恨,明明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明明她应该是这宫中最受宠的女人。她也知道皇帝变了,皇帝不一样了,甚至可以说这个皇帝已经不是她最初见到的那个了。
可不知怎地,她一听到莫策进了和乾宫,一听说莫策将皇帝从太朝殿抱到了辇轿之上,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可以不在乎皇帝的宠爱,但皇帝这样的行为还是在打她的脸,让她坐立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柯妙几乎将自己眼前的汉白玉地砖看穿,大殿内才响起了牧易礼的声音,“皇后不是说来探望朕吗?怎么还不进来。”
听着这话,柯妙才似乎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她慢慢的站起身来拒绝了莲芷的搀扶,要强的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站起身来,仪态完美的一步步往里走去。
进了大殿,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意料之中的人。
随后她才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走到了牧易礼的身边,屈膝,“臣妾给皇上请安。”
“嗯。”牧易礼几乎是从鼻子中哼出了这个嗯字,她的目光落在柯妙的身上,眼神里十分的冰冷,与前日的温暖随和简直就是派若两人。
“皇后,你今日的做法实在是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还不待柯妙说话,牧易礼先行问罪,“朕已经说了谁都不见,你却执意要闯朕的寝宫,你说说,是什么让你如此着急?”
柯妙在牧易礼问话的瞬间就想到了说辞,她轻轻一笑道:“臣妾今日的确是冒失了,可臣妾的确是因为关心皇上才会如此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哦?”牧易礼反问一声,“朕身边有这许多人伺候,并且已经言明谁都不见了,你还执意闯殿,这怕是不是一句关心就能解释的了的。”
柯妙闻言心微微一跳,然后又道:“昨日皇上从臣妾宫中离开的时候还身体健硕,今日臣妾突然听说皇上病倒并且还是由和瑞王……多亏和瑞王将皇上扶上銮驾的,臣妾就顿时慌了神,想都没想就过来了。”
“甘棠也只是拦着臣妾,也并未言及皇上病情究竟如何,所以臣妾才执意要闯殿。”说着柯妙就跪在了地上,“臣妾冒失,还请皇上降罪。”
从最开始的恕罪到现在的降罪,她可谓是以退为进了。
牧易礼的目光一直看着柯妙,她没有错过柯妙的一丝表情,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闪烁。如今听她这么说她唇角不由的就挂上了一丝嘲讽,“如此朕倒是不能罚你,反而要奖赏你一心为朕了。”
“臣妾不敢讨赏,臣妾如此做法的确是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还请皇上降罪。”柯妙低着头,听着牧易礼的话她的心又是一跳。
“你还知道你是一国之母!”牧易礼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还知道你是皇后!之前兰妃摔倒,差点流产的时候,你怎么连面都没露!倒是对朕的事如此上心,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皇后的职责!”
这话一出,柯妙登时抬头,脸上一脸的惊疑,“兰妃摔倒了?皇上,臣妾的确不知啊!”
“你不知?”牧易礼冷笑一声,“这倒是让朕怀疑你是不是还适合做这个皇后了!后宫的事就近在眼前你尚且不知,你倒是知道是谁将朕扶上了辇轿,是谁将朕送回了寝宫!你倒是记着要一心要闯朕的寝宫!你到还真是一个好皇后!”
这话一出,柯妙心顿时落到了谷底,“皇上,兰妃之事的确是臣妾失职。臣妾也不敢多加辩驳,还请皇上降罪。”
“娘娘!”莲芷原本听着牧易礼一句比一句严重的话语心就跳个不停,如今她见柯妙也不辩驳,心顿时一晃惊呼出声。
紧接着莲芷就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娘娘今日晨起还特地去看过兰妃娘娘,并且将兰妃娘娘的饮食穿着事无巨细一一过问。见兰妃娘娘疲倦了,她才回到宫中。”
“回到宫中之后,她又一直在处理宫务。对于兰妃娘娘摔倒一事并没有人像娘娘禀报,所以娘娘并不知晓啊。还请皇上明察!”
莲芷说着一个头就砰的一下磕在了冰凉的石板之上。
牧易礼听着眼里的嘲讽又明显了许多,“如此说来,朕倒是错怪皇后了。”
柯妙眼皮一跳,赶忙道,“皇上莲芷逾矩,臣妾对此事的确是失职失责了。还请皇上降罪。”
“朕看你做一个皇后失职失责,倒是适合做个谋士。这避重就轻一事倒是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