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立聿办事效率很快,很快就出了章程。
牧易礼给了最大的支持,工部户部等一系列相关部门都动了起来,该募捐的募捐,该出力的出力。
“这太师您看,咱们到底是该出多少银子才合适?”太师府内议事厅内聚集了许多官员,三五个凑在一起,眉头紧锁,窃窃私语的没个章程。
王文昌高坐首位,“银子出多少都是心意,端看诸位怎么掂量了。”他轻轻阖着眼,说话慢吞吞的极尽圆滑。
这话一出,众人微微的默了默,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又看向王文昌。
“太师,您如今是我等的主心骨,这银子倒是小事,但这朝中同僚众多,皇上又盯着。出少了不合适,出多了又……”下坐的一个官员思索了一下开口,但说到这主要之处,他又下意识的看向在坐的人,叹了口气,“不说我们有没有,就算是我们划拉家底儿筹上了,又怕别人以为咱们个个饱肚肠圆的再把主意打上了。”
“是啊!太师!”
“诚是这个道理!”
“要说爱国,谁不爱,可这银子……”说话的人摇头叹气。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个没完起来,大家都大倒苦水,似乎自己真就有那么清贫,有那么为难。
王文昌坐在首位上,目光望下去,见众人神色不一但嘴上都是为难,轻声笑了笑,“其实这个事儿也简单,毕竟满朝文武也不止我们,看看别人捐多少再动手罢了。”
又是有人苦笑一声,“旁的也就算了,这虞立聿充大头,首先就出了这些个银子,还口口生生的世家长,世家短的。皇上又认同的很,我们这些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多少才能合皇上心意。”
“是啊,如今皇上就眼盯着咱们呢,实在是不知道多少才能合圣意。”另一人附和,“君心难测啊!”
有了由头,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皇上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勤政爱民起来。”这话一出,说话的人立刻又意识到不妥,立刻道:“勤政爱民是不错,可也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啊!”
“可不是!这和谈,征兵,科举哪一项不用银子,而且需要大大的银子!”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人接上,“别说我国这两年本就内忧外患不断,消耗严重。就是国库满满当当的也持不住啊!”
“更何况如今的修建堤坝更是一项吃银子的活计!皇上还要求堤坝必须绝对牢固,这一项项算下来没有个几千万两怎么能成事!”说起这个自然是有人垂首顿足起来,“偏偏皇上还把目光投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这银子众多,我们去哪去筹!”
点头应和者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颇为气愤的点头,“科举的时候就想着如何削弱我们世族的影响,不在乎我们的脸面。这缺银子了就想起我们了!也不想想世族内虽然底蕴还算丰厚,但也人口众多,动辄就是银子!账面上的银子就那些,哪能一下子就能拿出这许多来!”
不提科举就罢了,一提起来众人就更恼了起来。
“太师,这事我们可不能妥协呀!这科举一事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听说原本秦之茂都上奏要推举与科举并行了。可皇上非是不许把事情压了下来,只说科举!如今怎么就想起我们了?我们家大业大的,未来又不可期,我们怎么也得守成啊!”
“坐吃山空怎么是好!”
这话越说越严重,王文昌只是笑眯眯的听着,直到大家都意识到正主没有说话的时候,这才把目光投了过来。
“太师,你以为如何?”
王文昌闻言慢慢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敛了一下衣袖,这才抬头看向众人,“皇上不是说了么,会有补偿和利益。端先看看吧,也不着急。”
说着他轻轻一哂,“多少都是我们臣子的心意,若实在是不知多少,比照虞立聿的就是了。比他少惹非议,那一般多了或者多上少许怎么也说的过去。”话音落下见有人努着嘴还要说话,他登时也是冷笑一声,“诸位别说这点儿银子也拿不出来吧?”
“太师,您实在是不知……”王文昌话音落下就有人张口急吼吼的想要诉苦,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文昌慢悠悠的顶了回去,“烂船还有三千钉,别说诸位还不是烂船呢!”
这话一出,众人沉默了片刻,声音才响了起来。
“话虽如此,可到底咱们自家也需要生活呀。要是都捐出去了……”来来回回都是这个问题,说白了,这些人是一文钱也不想出,还想要搏个好名声,皇帝又不恼。
王文昌冷眼看着,片刻后一笑,“如此,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登时又是一片哗然,“太师,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您若是没有办法,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世家应该抱团才是,否则岂不是让人当冤大头了。”
主心骨?王文昌闻言就是呵呵两声,“说来老夫还发愁呢,琅琊王家虽说看起来显赫,但也诚然如诸位所说,家大业大的无处不需要银子。老夫刚问了一下这账面上的银子不过也是千余两。”说着他轻轻一叹,也不想再去看这些人的脸色。
“皇上如今奋发图强,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需要多加支持才是。”王文昌轻笑一声,“依照老夫来看,众位既然有功夫在这里讨论这些,还不若回去看看账上到底有多少银子可以捐出。”
王文昌话落,也不理会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自顾自又道,“皇上不是说了么,世家也可以参与科举,众位不妨回去督促一下自家子弟?”
说着,他也觉着自己有些累了,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来。
众人见状就是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告辞。等这些人都走了,王文昌才放下茶杯,眼里一片的冷意。
“父亲。”王文昌身边站着的是他的长子王恒,他见人都走了才张口问道,“父亲,咱们真的不帮忙么?”
王文昌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呵呵的笑了一声,“我们有什么能帮忙的?是能出银子还是能许官儿?省些力气吧。”
这倒也是正理,王恒点点头,“可父亲,世族之间姻亲关系密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就算是不能出银子,出些主意还是行的,可……”
“主意?”王文昌闻言神色又是一冷,“你看看刚才那些人是需要主意的吗?他们呀,就是来这里瞎吵吵,别是咱们出了主意,回头有利益的时候,人家转头就把咱们的主意忘在一边儿了。”
在这个社会上能称之为世族的,哪一个不是有几百年的底蕴的。这些人谁还没个主意?不过就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罢了。
若是皇帝还是以前的模样倒是也可行,可现在的皇帝眼瞧着是个蠢的?
“老大,这些人虽然多为姻亲,但是人家首先要为着自己的家族才能顾上咱们。”王文昌见王恒眼中还有犹疑,叹了口气敲打道:“你是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实在是软了些,听不得别人诉苦。”
“父亲,我……”王恒闻言脸色一红,张口就有些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文昌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这几日朝堂之上,皇帝的态度你不是没有看见。”王文昌实在是不想提这几天早朝的事,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不满科举制度的就我们一家吗?可为父出头了,结果是什么?恒儿莫要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银子。”
王恒顿时想起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来,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依父亲的意思,我们此次要捐多少银子?”
提起银子,王文昌也是有些犯愁。诚如刚才那些人所说,这银子多了少了的都容易惹人诟病,偏偏他又惹恼了皇帝,这一来一往之间,少了自然是不合适,可多……得是多少?
“父亲,适才我命人去查了一下账面,我们还可拿出十万两银子来。”王恒想了想张口道:“十万两银子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不算什么,皇上也是知道的。”
毕竟虞立聿一个孤家寡人都能捐出几千两接近万两银子来,何况又是他们?“皇上心中定是有数的。”
王文昌闻言哼了一声:“皇帝心中当然是有数的,可我们若是明晃晃的拿出十万两银子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是个肥羊,可以宰吗?”说着王文昌看着王恒的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你去命人将京城南边那个田庄估一下价,在估一下杨柳巷那边的宅子,看看价钱都几何。”
王恒闻言一愣,“父亲的意思是……”话才一出口,他就赶紧摇头,“父亲,这万万不可呀!杨柳巷的宅子,京城南边的田庄都是祖母留下的产业,若是我们置出去了,是要遭人笑话的。”
“笑话?现在还顾得上笑话吗?”王文昌冷哼一声,“所有人都盯着咱们,我们必须向皇上表态,我们是忠臣!这宅子和庄子也算是半个祖产,若是抵押出去,再加上些许银两,皇上也不能说我们不尽心。”
王恒听着这个陡然就明白了,虽然心中有些可惜,但他到底是王家未来的当家人,这点决断还是有的。“产业还可以再置办!王家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队了!”
王文昌见王恒终于想明白了,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愁银子的不光是这些人,那些个当官的,经商的都自盘算着自己手中的银子。这其中还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皇帝大人,牧易礼!
牧易礼在自己的手札上将已知的富商名字一一写下,然后抬头看向莫策,“这事虽然有个大概的眉目了,可这些经商的也都个个精的很!”说着她指指自己本儿上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一般富有吗?谁更有经商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