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朝臣们都到了该出谋献策的时候了。牧易礼早已有了对策,是以心中有数也不慌不忙的只是噙着笑看着底下一众的臣子。
“众位爱卿可有主意了?”牧易礼说着这话,目光首先就落在了王文昌身上。
王文昌接收到目光,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愣是没有先出来发言。牧易礼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最后也是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原也是个没有担当的老油条罢了。
众臣原也等着王文昌首先上奏,毕竟当初皇上可是将这件事点名交给他办的,可如今怎么没有半点动静?这么想着许多视线都或晦暗或直接的落在王文昌身上。
牧易礼也轻轻的笑着,目光戏谑般的落在王文昌的身上,“爱卿,大家都等着你发言呢。”
王文昌见状自知是逃不过,倒也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启禀皇上。”
“皇上有令不动用国库银子,但堤坝却一定要修,这……”王文昌轻轻的摇头,“实在是为难!”
牧易礼闻言冷笑一声:“朕自然是知道为难,若是不为难,朕也不会让爱卿们想法儿了。”
满朝文武闻言沉默了下来,但表情却都不一样,有忐忑的怕点到自己名的,有胸有成竹等待发言的,有气定神闲看热闹的不等。
牧易礼放眼望下去,最后勾勾唇角一笑,这小小的一个朝堂也是一幅众生相。
“皇上说的是。”王文昌也是明白牧易礼这话是对他说的,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轻轻叹一声:“老臣无能,至今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唯一能想到的,一不过是增加赋税以用来修建堤坝。”这话一出他便抬眼去看牧易礼的脸色。
只见龙冕上那十二旒旒珠熠熠生辉,倒是其后皇帝的脸色隐隐绰绰的看不甚真切。
牧易礼闻言倒是眼神微微一凉,现在她很怀疑以王文昌的才干他是怎么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的,就靠着敷衍,拖沓,亦或者不作为?
“二就是众人募捐了。”王文昌将这话说出来,眼神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在场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微臣自然是愿意为着为国为民的事出一份力的。”
说的冠冕堂皇!牧易礼眼神更冷了,她呵呵的笑了一声,“这么说,朕还要为万民感谢王爱卿大义了?”
这话一听就是反话,王文昌并不敢接茬,他赶忙道:“微臣不敢。”
“呵。”牧易礼短促的嘲讽的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大殿之中的人都能听到,王文昌老脸也是一红,但随后就恢复了颜色。
牧易礼也懒得再看他,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就落在了一众人身上也没个落地点,就问道:“众位爱卿谁可有别的见解?”
这话一出,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个敢出来说话的。
其实这事想起来也简单,皇帝即说了不能动用国库的银子,又不能不修堤坝,那能想到的途径无非就那么一两个。可这话却是谁也不愿意出来说的,毕竟得罪人。
“这么说,朕的话你们是都抛在脑后了?当耳旁风了?”牧易礼冷笑一声,看着底下的一众臣子神色很不好看。
虞立聿听着牧易礼的话语,唇角轻轻的勾了勾,横跨一步出了朝列,“皇上,臣有本奏。”
“准。”牧易礼看了他片刻,方才身子往后一靠,有些懒懒的看着众人。
“回皇上,微臣领皇上命回府思虑再三,有了一个策略。”虞立聿张口道:“皇上,如今国库银子不丰,动用国库银子并不妥当,但堤坝也的确非修不可。毕竟我国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天灾人祸。”说着这话,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撇过王文昌,后者脸色一僵。
“嗯。”牧易礼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废话,这话还用你说!
虞立聿见牧易礼并不热忱,心里也不恼,继续道:“适才王太师说的两个策略,微臣认为都不妥。这几年我国频频遭灾,百姓大多度日艰难。这个时候若是增加赋税,怕是会天怒人怨,会适得其反。”
这话一出王文昌的眼神登时就看了过来,眼神不善。
虞立聿只当没看见,自顾自道:“众人募捐这一条也是行不通的。虽说我等在朝为官多少有些家底,可到底是靠俸禄过日子,如太师这般世家许是能拿出许多来,我等怕是不能了,毕竟杯水车薪,修建堤坝所需银两不是小数目。”
王文昌见虞立聿每一句话都绕上自己,脸色已经不是不好看可以形容的了。
“哦?那依爱卿之间该当如何?”牧易礼见王文昌脸色难看,心里却是舒服了许多,她笑呵呵的张口,显然是认同虞立聿的说法的。
王文昌闻言,慢慢的低下头去,众人再也看不见他的脸色。
牧易礼的目光轻悠悠的扫过他,最后勾了勾唇角目光又落在虞立聿身上。虞立聿见状又复开口,“如今国库虽说不丰,但我国国内富有的人却是大有人在。以我等官员为首募捐,再鼓动富商募捐,晓以大义,再诱之以利,想来许多富商是愿意慷慨解囊的。”
这话一出朝中立刻有人出来反对,“虞大人,你这话与太师所言岂非异曲同工?”言下之意你刚才还讽刺了王文昌,你现在说的又是什么?
“是啊,虞爱卿,这可有什么分别?”牧易礼眼神一闪,道。
“适才太师只是给出了模糊的大概方向,可微臣是实实在在给出策略的。”虞立聿也不理会众人的眼光,“所谓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本就低下。若是皇上肯对这些捐助阴凉的商家扶持,给予利益,这商人自然是肯的。毕竟商人重利。”
“在者,国家大事只叫旁人出手自然不行,臣等忝为臣子,自然是不好不出力的。最先的募捐从朝中开始自是应当应分的。大家出多出少都是心意,想来皇上和百姓都不会嫌少。”虞立聿张口就道:“如此一来,想来修建堤坝的银两就是够的。”
“自然,这策略是臣出的,臣自然是不会推脱的。”说着虞立聿长长的一揖:“臣愿将前些日子皇上的赏赐,并京郊的庄子一处捐出,以用来修建堤坝。”
话说出口,众人都是一愣,皇帝的赏赐本就不是凡物,更何况是京郊的庄子了,就这些物件没有个几千两银子也是下不来的。这么想着,众人都不由的掐指盘算着自己的身家和出多少银子才符合自己的身份,既不会当了冤大头,又不会太少引人侧目。
可虞立聿却并没有想轻易的放过他们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微臣家底单薄,如今也就只有御赐府邸一座,这京郊的庄子还是近年置办的产业。但国之大事,匹夫有责,微臣人单力薄不比世家大族的有体面,有家底,只能出这么多了,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这话一出,牧易礼唇角的笑意明显的愉悦了几分。众人都知道虞立聿是靠着自己才有今日的成就的,虽说祖辈也出过几个高官,但到底是没落了,这一辈偌大的虞家也只有虞立聿一个人。饶是如此,他还捐出这些银子来,这让那些大官如何表示。
牧易礼也知道虞立聿这是在向她示好,她也自然而然的收下他这份好意,“朕瞧着虞爱卿的这个法子很好,既然这法子是虞爱卿想出来的,那这件事就交给虞爱卿来办吧。明日你就上一份折子上来,将其中的关窍都一一理通。”
“是!”虞立聿仿佛早就料到的一般点头应下,“臣一定不负皇上圣恩。”
牧易礼闻言点头,“封虞立聿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修建堤坝,所到之处,各州府都必须竭力配合,赐便宜行事之权,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这话一出,虞立聿立刻敛衽跪下,“臣领旨谢恩!”
牧易礼一本正经的应下,“虞爱卿平身!”
待虞立聿重新回归朝列之后,牧易礼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众人身上,目光一厉,声音都冷了几分,“朕对此事的重视,你们都看在眼里,若有人敢暗地里下绊子,手伸的太长望向从中得什么好处,或者是干什么坏事,别怪朕不念及君臣情分!”
这话一出,众人身子一凛,赶忙应下。牧易礼见状,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朕大抵还是知道的,朕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也得识趣儿,适可而止!别等着朕出手了,你们再哭天抢地的求情,那就没意思了!”
“是!”众臣因着,心里却是想着自己的行事作为有没有被皇帝给抓住把柄,一时间大殿上倒是安静了不少。
“工部,户部!”牧易礼将这些人的表情收在眼底,见有人应声才慢慢张口:“此次事宜,你们必须配合虞爱卿,必须保证堤坝修建顺利!”
“是!”两部尚书应下,牧易礼目光又隐含告诫的看向众人:“此次修建堤坝,朕可不想看见什么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事!必须确保堤坝牢固,若有人敢伸手到这件事上,动了其中的银子,或是人,朕都严惩不贷!”
一番威慑下去,众臣散去,牧易礼轻轻的松了口气,待回到御书房,牧易礼看着身边的莫策,失笑的摇了摇头,“这虞立聿倒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