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柒呢?怎么是你来了?”
韩月璃看着慕容瑶,一动也没有动,淡然道:“如今已是深夜,他还有事,所以我便替他来了。”
“你与他,与顾柒……是否还有别的关系?”慕容瑶顿了顿开口。
韩月璃当初就摸不透这位慕容宫主的心思,如今更是猜不出慕容瑶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想要知道什么。
想了想,沉吟了片刻道:“他是我夫君。”
一席话出口,慕容瑶依旧是那般无欲无求的模样,可守在一旁的两名天水宫内门弟子却是惊得瞪大双眼看向了韩月璃。
韩月璃即便再迟钝,联系之前的种种,也有了些许猜测,可是看着慕容瑶面无表情的模样,一时间韩月璃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所以……顾柒当真是安王?”慕容瑶眼神淡漠的看着韩月璃,开口问道。
“慕容宫主命人细查了?”韩月璃知道顾临渊是玄天阁阁主之事对外界是有所隐瞒的,武林中所有人只知玄天阁阁主是顾柒,却没有人知道顾柒就是安王顾临渊。
而慕容瑶既然知道,定是细细查过了这件事。
以天水宫的本事,若是真真细查了,即便玄天阁瞒得再好也还是能知道些蛛丝马迹的。
可慕容瑶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顾柒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如此,他若不想谁也查不到,本宫知道查不到他,所以本宫命人查了你。”
韩月璃一惊,查她?何时?难不成是……龙城那次之后?
“细查后,本宫知道你是镇远将军府的长女,你的夫君是安王顾临渊,他排行第七,自然一切都清楚了。”慕容瑶淡声说道。
韩月璃抿了抿嘴唇,轻笑了一下说:“所以慕容宫主为何会想到查我?难道是龙城我打伤了你门下弟子,还是绮罗花那次?”
“寒铁精匕。”慕容瑶说着,眼睛扫向了韩月璃狐裘之下的袖笼。
袖笼中顾临渊送给自己的寒铁精匕正静静的躺着,韩月璃略有些奇怪,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抚上了那把匕首。
她记得慕容瑶曾在龙城说过,这把寒铁精匕是顾临渊从她手上夺去的,难不成就因为这个,所以这位慕容宫主就记恨上了?
可……这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若是真有仇,当初龙城时,为何不直接动手,山林间抢夺绮罗花时,为何又不下死手呢?
“当初为了那把寒铁精匕,我同顾柒在东海打了一架,最后我输了,所以亲眼看着他将那把寒铁精匕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怀中,我问他可是要作为礼物送给别人,他说……”
慕容瑶说着说着神色变得越发柔和了起来,即便依旧蒙着大半张脸,可韩月璃依旧能从慕容瑶的眉眼中看出来,慕容瑶此时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说……他以后要将这把寒铁精匕送给他未来的妻子。”
慕容瑶最后一句话说完,韩月璃猛然顿住了,心绪突然就被拨乱了,这把寒铁精匕的的确确是顾临渊在新婚之夜送给自己的。
原本以为顾临渊不过是想哄自己开心罢了,却不知原来许多年前顾临渊就已经将这把匕首的主人定下了;同时,韩月璃也突然间明白了慕容瑶的一些心思。
这位慕容宫主这般纠结寒铁精匕,又心知寒铁精匕会被送给何人,恐怕最想成为这把寒铁精匕主人的莫过于慕容瑶了吧。
果不其然,看到韩月璃垂眸沉思的模样,慕容瑶又淡然开口:“本宫当初因为这把寒铁精匕同顾柒结缘,擅自对一个不过见过几面的男子动了心,扰得自己心绪混乱了多年,如今既知道他已娶妻,那本宫也终于可以静心闭关了。”
听着慕容瑶的话,韩月璃即便已经猜到了,可听着当事人亲口说出却是另外一番感觉。
沉吟了片刻后,韩月璃道:“所以慕容宫主今日要见我夫君,就是为了一诉心肠吗?据我所知,慕容宫主已经得了炽心草了,而我今日前来,想来慕容宫主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慕容瑶看向韩月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道:“我知道顾柒似乎因为身体原因需要绮罗花和炽心草,本想借着这两种草药见他一面,了结我心中夙愿,可如今已经不需要了,不过,你若是想要炽心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月璃心里咯噔一下,她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扬了扬唇角,韩月璃淡声道:“不知慕容宫主想要如何?”
“我就想看看,你究竟够不够资格做顾柒的妻子!”说着,慕容瑶手掌一翻内力运转,抬手一挥。
冰面上一个浅白色药盒便飞转起来,飞向一旁的一名天水宫弟子,被那名天水宫弟子稳稳的抱进了怀中。
看着那个药盒,韩月璃眼睛顿时就亮了,虽说看不到里面炽心草的真容,可韩月璃知道定是那个药盒了!
“本宫对你的身手很好奇,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过百招还能毫发无损,炽心草你就可以带走了!”慕容瑶说完,两手缓缓背到了身后。
韩月璃看了看那个药盒,眼神笃定,那炽心草不论怎样,她今日都要带走!
这么想着,韩月璃瞥了慕容瑶一眼,抬手解下了身上的狐裘,小心的叠好放到了一旁,一步步走到了冰面之上。
慕容瑶看着韩月璃的模样,内力一点点运转。
在龙城武林大会时,慕容瑶就已经看出韩月璃是用银针的高手,当初自己门下那名弟子,便是被韩月璃一根根银针封住了穴道才倒下的。
今日估计这个女人定不会少用银针,因此慕容瑶调转内力护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
韩月璃手腕轻轻转动,手指微动,袖笼中的寒铁精匕便划出剑鞘,落入手中。
“慕容宫主,不知你今日是想点到为止还是……”韩月璃轻轻笑了笑道。
慕容瑶忍不住蹙了蹙眉,只觉得韩月璃实在太过于狂妄了些,上一次还中了自己一掌玉清掌,今日竟然就这般不知死活的说出这种话。
“恐怕本宫是点到为止,你就是以命相搏了。”慕容瑶说着一挥袖,满含内力的劲风便向韩月璃袭去。
韩月璃一个翻滚,从冰面上闪了开去,借着光滑的冰面,竟然就这般直直的冲向了慕容瑶……
寒夜守在庄子门外,听着庄内传出的声音,几次三番都想翻墙进去看看,生怕韩月璃在里面会遭遇什么不测。
可在四周转了转,发现高墙上的暗器之后,寒夜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怕他刚刚翻到墙上,还不等看清韩月璃到底如何呢,自己就被射成一只刺猬了。
可听着庄内传出的声音,寒夜知道,韩月璃在里面定是同那位慕容宫主动了手,而且这两人定然都没有收着点的想法,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看着天一点点放亮,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庄内的声响早就小了下去,可韩月璃依旧没有出来,寒夜不免越发着急。
估摸了些许时辰,寒夜想着再等一个时辰,若是韩月璃再不出来,他便要回城去寻顾临渊了。
一个时辰后,望着依旧紧闭的大门,寒夜一咬牙转身就要去牵马之时,庄子的大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寒夜扭头就看到韩月璃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身上依旧披着的狐裘依旧纯白无瑕,可脸色却是惨白得吓人。
而狐裘之下的衣服宣告了它的主人这一晚上经历了怎样的打斗。
韩月璃扶着门框,迈出了庄子的大门,怀中抱着的药盒只觉得有千斤之中。
看到寒夜呆愣愣的站在那儿,韩月璃凄然一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扶我一下!”
寒夜听到这话,这才赶忙冲了过去,接过韩月璃怀中的药盒,扶着韩月璃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而送韩月璃出来的那名天水宫弟子,在韩月璃出了门后,便毫不留情的将大门“嘭”的关上了。
“王妃,您这莫不是……同慕容宫主……”寒夜此时只觉得自己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先查看韩月璃的外伤,还是查一查韩月璃有没有受内伤。
韩月璃摆了摆手,外伤不算什么,内伤也是小菜一碟,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炽心草。
略微缓过来一些后,韩月璃便抬手去开寒夜抱着的药盒,看到里面的炽心草却是完好无损的后,韩月璃这才松了口气。
“王妃,你的脸色……要不属下赶回城里去给您雇辆马车?”寒夜看着韩月璃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担忧的说道。
韩月璃摇了摇头,一咬牙站起了身:“不用了,不是多重的伤,走吧,回城了。”
说罢,韩月璃从寒夜怀中抱过药盒,牵起马匹,缓步往京城方向而去,寒夜赶忙跟上,生怕韩月璃会出什么事,回来没法跟王爷交代。
庄内,一直待到天都快大亮了,盘坐在庄内一角的慕容瑶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