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璃虽说嘴上那般说着,可依旧走上前给顾宇暄诊了诊脉,确定这人只是晕了过去,短时间之内不会死掉,便不愿再去管他。
尽管顾宇暄已经没有多少再活着的必要了,可这个时候还不是他死的时候,还有些制衡顾宇衡的事要他去做,否则韩月璃也不会出手救他。
“临渊,若是还有什么事需要借皇上之手做的,可得快些啊,我看他这模样,即便我用尽所有能用的药材,尽我一身医术,最多最多不过再多保他半个月。”
韩月璃站起身走回顾临渊身边说道,顾临渊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轻柔仔细的提韩月璃擦拭着手指。
唇角微微勾起:“我知道,剩余给我这位皇兄做的事已经不多了,立储的诏书还是得他亲口立下才行。”
“既如此,那临渊你现下要做的便是将北蒙的那些死士找出来,否则在京城周边,实在太不安全了。”。
顾临渊点了点头,扭头又看了一眼顾宇暄,带着韩月璃走出了内殿。
殿外毓欣姑姑依旧还候在那里,看到顾临渊和韩月璃出来,毓欣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毓欣姑姑许久未见,今日可是皇兄将您请回来的?”顾临渊在毓欣面前顿住脚步问道。
韩月璃看着这位毓欣姑姑不论是之前在内殿处理皇上的旨意,还是请安,遇见的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如今看着顾临渊似乎又与她早早认识,倒是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
“奴婢也许久未见七殿下,七殿下身子看着比从前好了不少,先帝和贵妃娘娘的在天之灵也能稍稍宽心些许了。”毓欣抬眼看了看顾临渊,随即又躬身答道:
“今日闹出了此等事情,皇上信不过身边的人,故而这才将奴婢调了过来。”
“如此,还请毓欣姑姑好生照顾皇兄,方才本王不小心说了些许重话,皇上气着了些,还请毓欣姑姑宽慰皇上一二。”顾临渊说完,毓欣侧目往内殿里看了看。
沉吟了片刻才道:“七殿下,奴婢知道您与皇上不和,可现如今还请您顾念着皇上病体,说话多担待些才是,先帝也不希望您和皇上闹得太僵。”
毓欣的话引得顾临渊轻哼了一声,不过却终究没说什么。
毓欣心里幽幽一叹,知道自己的话这位七殿下并没有听进去,这么些年,皇上对七殿下暗里做了什么她不清楚。
可就冲着明面上做的,削弱燕羽营,让从前英姿勃发,名扬天下的七殿下如同被拔掉了爪牙的老虎一般囚禁在京城这个牢笼之中。
就冲着这两点,这对兄弟之间的仇就绝对不会小。
可毓欣还是要说,她是看着诸位皇子长大的,从前先帝在时,最担忧的便是兄弟相残,但眼前兄弟相残的局面已然形成。
皇上即便表面不信是九殿下动的手,但心里想必早已心如死灰了。
如今毓欣只想着劝住一个是一个,少些纷争也让先皇在天之灵少些担忧。
“毓欣姑姑无需太过担忧,本王有分寸。”顾临渊见毓欣面露难色,开口说道。
毓欣也不知道这位七殿下究竟有多少分寸,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应承了几句,送了顾临渊和韩月璃出立政殿,便立刻折返回去照顾顾宇暄去了。
出宫回府的路上,韩月璃好奇的问道:“临渊,那位毓欣姑姑是何人啊?是照顾你长大的嬷嬷吗?”
顾临渊轻笑:“毓欣姑姑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虽说没有直接照顾过我们,可却也算是看着我们这些皇子长大的人了。”
“从前我常在父皇身边,因此这位毓欣姑姑对我照顾得也比旁人多些罢了,父皇离世后,毓欣姑姑就自请去守陵,没想到皇兄今日竟然请了她回来。”
韩月璃眨了眨眼,思量着方才那位毓欣姑姑同顾临渊说的话 ,并没有觉得这位毓欣姑姑格外偏向顾宇暄。
“怎么,这位毓欣姑姑会有什么不妥吗?”
“怎会?”顾临渊笑着替韩月璃撩起车帘,让人先上了马车,自己才上去接着道:“有这位毓欣姑姑在,对付顾宇衡,我才是省了不少心呢。”
韩月璃不解:“怎么说?”
“毓欣姑姑从不偏袒任何一位皇子,只效忠皇上,对父皇如此,对皇兄也会如此,只要顾宇衡没有名正言顺的坐到那个位置上,不论他再做什么,毓欣姑姑都不会让他再得手。”
“这挺好的嘛,这下有这位毓欣姑姑和皇后娘娘,就省了咱们在宫里的事情了。”韩月璃思量着道。
韩月璃说完,见顾临渊半响没有接话,被他牵着的那只手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麻痒,扭头一看,就看到顾临渊正凝眉沉思。
“临渊,怎么了?”
被韩月璃突然一唤,顾临渊才猛地回过神,顿了半响才道:“我在担心北蒙的那些死士,此次情况突然,北蒙派了多少死士前来,何时抵达京城周边的一概不知,我怕京城会有动乱。”
“黎清和不是已经带人去寻了吗?只要有蛛丝马迹不怕寻不到。”韩月璃宽慰道。
说起此事,韩月璃不仅担心京城周边,还有些担心远在北京的韩霆威和西北边境的韩枫。
回到府里,顾临渊二话不说钻进了书房,命卫宁卫平寻了京郊地图出来,又加急催报了黎清和那边。
韩月璃见顾临渊处理军务无暇分心,自己也还有事情要交代白术伏苓去做 ,便独自回了听竹轩。
一回听竹轩,韩月璃便立即修书两封,让白术请了玄天阁的弟子加急送往北境和西北,随后又亲自同伏苓伏诚交代完,命他们这两日赶紧上路,离开京城,开始江湖历练。
处理完这些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当天晚上,顾临渊到听竹轩陪韩月璃用完晚膳后,便又一头扎进了墨园书房。
次日一早,韩月璃醒来伸手一摸,身旁一片冰凉,唤来白术一问,昨夜自己睡下后,顾临渊都没有回来,当夜便直接出城去了北大营。
“王妃,伏苓伏诚今日一早便已经启程出发了,奴婢已经转告过寒夜,让他多加照料两个孩子。”白术一边伺候韩月璃梳洗,一边说道。
韩月璃轻“嗯”了一声,将手里的毛巾递给白术。
“王妃,奴婢不明白,现下正是混乱之时,燕王和北蒙皆是动作不断,您为何这个时候将这两个孩子放出去啊?”白术不解的问道。
“我总感觉顾宇衡和伊峙明会在京城闹出什么事来,把那两个孩子放出去,省的京城乱哄哄的,他们还没法安心练功。”
听得这解释,白术明白韩月璃这是担心那两个孩子,如今局势混乱,江湖上有玄天阁庇护,那两个孩子还相对安全一些。
不得不说王妃是替伏苓伏诚思虑深远啊,只希望那两个孩子不要股辜负王妃的希望,闯出一翻天地才好,白术心道。
“对了白术,北大营在何处?临渊昨夜这般急,想来是出什么事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韩月璃梳洗完毕后,坐在梳妆镜前问道。
“王妃要去北大营?奴婢只前些日子听王爷说过,北大营驻扎在京郊的九魍山一带,但每隔一段具体便会更换驻扎之地,如今在何处,奴婢并不是很清楚。”白术此时刚净了手回来,准备伺候韩月璃梳妆,想了想后,如实回答。
“九魍山?一会儿命人备马咱们去看看。”韩月璃说罢,也不让白术给自己梳那些复杂的发髻,自己动手将长发束起,用发带和玉簪梳成了男人的发式。
随后换了男装,将白术也打扮成了一名小护卫的模样,便出府去了北大营。
待白术循着记忆,带着韩月璃到达了九魍山,看着北大营没有更换驻扎之所,白术面露欣喜。
说起来白术也算是幸运,因着近日事情连绵不绝,北大营的驻扎之所并没有像从前一般更换,反而在九魍山驻扎了许久。
韩月璃远远看着营中将士秩序井然,有条不紊,不禁感叹顾临渊也算是治军严谨。
就在韩月璃和白术准备驱马过去时,韩月璃突然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许不对,一把拽住了白术的缰绳道:“周围有人。”
白术一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得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从她们周围的丛林中钻出了一队身穿玄色甲胄,手指弓弩刀剑的士兵。
“这……燕羽军?!”白术惊了一跳,座下的马儿也被惊吓得不安的来回踱步。
韩月璃扫视了一圈将她们团团包围的燕羽军,不禁有些钦佩顾临渊调教这些将士的手段。
这些将士将她们围住她竟然到最后一刻才发现,想来这些将士是一开始就潜伏在此处了,这等丛林作战的能力,韩月璃格外欣赏。
“前面军机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就在韩月璃欣赏这些将士之时,将他们包围的一名领头将士开口说道。
白术看了看韩月璃,勒着马缰道:“我们是来找安王爷的,烦请这位将军通报一声,放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