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上官晖仍想给白淮安面子,这些事不愿春花在人前提起,希望他自己主动去向大理寺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他仍想最大限度地使他不受牵连,只因为他是白秋月的父亲。
一想起她的小石头曾经遭受的一切,春花实在忍不住。
若白淮安肯坦白说明一切,说不定她会看在他女儿白秋月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那件事。
可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上了,他仍然口气那么强硬,当真以为夏若离死了,他就可以撇清所有的关系?
白淮安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他如何都想不到,女婿和这个春花竟然把他跟夏若离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着父亲脸色大变,白秋月着急地追问着,“父亲,你跟那个女子到底怎么回事?”
白淮安心乱如麻,脑子里如同一锅浆糊,他只想如何把这件事隐瞒过去。
“秋月,你别问了,跟父亲回家去。”白淮安看着女儿。
既然上官晖已经知道了他跟夏若离的关系,他现在只有紧紧抓住女儿,希望他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你若不跟我回去,这辈子都别再叫我父亲了。”他决然地回过头去。
白秋月哭着点头,“我这就跟你回去,只希望你对我说清楚一切。”
上官晖知道拦不住,也便没有拦着,希望白秋月回去好好劝劝父亲,不要再执迷不悟。
白秋月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连孩子也没抱,就急急忙忙跟父亲回府了。
她却没有想到,她一跨进娘家大门,便被父亲软禁在府里。
小公子前两日掉进水里,好不容易烧退下去,这几日正在恢复中,白秋月没在,春花细心地照顾着他。
即使当年小石头的事真跟白秋月有关,这孩子毕竟是上官晖的骨肉,她仍十分疼爱她。
哄睡了小公子,夜已经很晚了,见书房的灯一直亮着,她便抬脚走了过去。
见上官晖坐在书桌前凝神沉思着,春花知道他还在思索着白秋月父亲那件事,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
“春花。”上官晖叫住她,“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是这样,你能陪陪我吗?”
春花无声地转头望着他。
上官晖问她,“你是否怀疑小石头那件事是秋月让她父亲找人做的?”
“我知道你不信。”春花看着他,“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这件事跟她父亲有关是无疑的,所以即使我怀疑她,也是有情可原。”
上官晖点头,“我知道,我只希望这件事最终只是家事,不要牵扯到两国之间的事。
否则,秋月的父亲恐难独善其身,秋月也会受到牵连,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春花垂下眼帘,“我还是那句话,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她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轻声说,“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
上官晖还想跟她说话,春花已经转身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上官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除了担心这件事影响到白秋月,也担心因为这件事,春花又对他心生退意。
春花思虑了半宿,一颗心始终乱乱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而冷淡上官晖,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再说白秋月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突然知道这样的事,他除了震惊,第一反应就是白秋月一定没有参与。
在红衣女子还未抓到之前,他就按捺不住将这件事告诉白秋月,定是想听她说一句,此事跟她无关。
甚至将红衣女子交给大理寺审理之后,有意让人给大理寺少卿谭大人透露消息,称此事跟白淮安有关,就是在给他岳父机会。
他确实是想将这件事的后果压到最小,可见他心里是在乎白秋月的。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他岳父白淮安真的跟南风国有串通,将来有一天朝廷查到他这个女婿一早就知道,他也难逃包庇之罪。
即便是白淮安没有跟南风国串通,救下一个想刺杀皇上的女子,而且多年跟她有亲密关系,只这一条,朝廷足可以治他的罪,而且还是重罪。
她知道上官晖的压力很大,同时她也在心里担心着,万一白秋月真的参与此事,那她的心机就太深重了。
这样的女子留在他身边,她到底还是不放心。
两年前小石头被绑悬在城门上的那幅画面,始终如同烙印一样烙在她的心头,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在发生,同时也希望上官晖一生平安快乐。
一晚上迷迷糊糊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看着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她知道上官晖也一夜未睡。
她推门走进书房,看着坐在桌前的他依旧保持着沉思的状态,眼里都多了几丝血丝,不由得一阵心疼。
春花看着他轻声说,“我知道你在乎白秋月,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当年小石头那件事跟她有关。
可是事实只有一个,你若想知道的话,我自有办法。”
“你想干什么?”上官晖微皱眉头,“我知道你一向冰雪聪明,可是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交给大理寺去查吧。”
春花冷笑,“你不想知道事实,所以只想逃避是吗?反正你有两个儿子,即使当年失掉了长子,还有小公子。
反正他是嫡出的公子,而我的小石头,只是一个山野女子生的,即使出了事,也是无关紧要……”
“春花,你怎能这样想?”上官晖眼里的血丝更红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
“我知道那次小石头的事,是你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我能理解,因为你是母亲。
小石头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更何况他是你生的,我更是格外真爱。
可是也希望你理解我,毕竟当年秋月豁出一条命来救我,我欠了她的,况且她又为我生了轩儿,我怎能不顾和她的夫妻之情……”
春花心头的疼痛愈加明显,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憋回眼眶中的泪水。
“我理解你,你们夫妻情深,况且白秋月在你心里,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又大气的女子,断断不会做出那种伤害无辜孩子的事。
你爱屋及乌,护着她的同时,也想为他的父亲开脱,即使他曾经找人要杀了你儿子……”
“春花。”上晖辉打断她,“这件事目前尚未确定,不可下结论。我依然相信此事跟秋月无关,或许那红衣女子违背了他父亲的意思……”
“够了,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春花打断他的话,她觉得胸中堵的那团东西几乎要让她透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两年前我带着孩子离开,是多么正确的抉择。”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后来我回来,也是因着我对你的感情,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王府根本不是我们母子待的,只要我们在这里,就会有祸事出现。两年前是我的小石头,后来又是小公子轩儿。
我觉得我们应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春花,你别这么说好吗?”上官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我知道最近的事,让你心里一直憋着委屈,我真的不想这样。
你别再提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话,没有你的日子,我如何欢喜得起来呢?
这件事总会有尘埃落定的一天,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地带着孩子在府里陪着我。
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我就娶你做侧福晋。”
春花虚弱地摇头,“我曾想尝试跟白秋月好好共侍一夫,毕竟在这个时代,那么多女人都是那么过来的。
可是当我怀疑有些事,我就再也没法心安理得地住下来。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遇到其他危险,我不想总带着防备去过日子。
那样太累,也会将我对你的爱消磨殆尽,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永远放在心里彼此怀念。”
上官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深深地叹息着,“看来你始终怀疑秋月,这件事不弄明白,你的心结就无法解开。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用你的方法去弄清真相。”
春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如果真相不是你愿意看到的,你会恨我吗?”
上官晖摇头,“不会,不管什么样的真相,我都能接受。”
春花微微点头。
——
香茗正在屋里为小公子穿衣服,白秋月匆匆走了进来。
“福晋,你回来了。”香茗高兴地站起来。
白秋月并未像往常那样着急着抱孩子,而是带着一抹慌乱神色回头望了一眼门口,语气里带着急。
“香茗,两年前那件事,相公和春花怀疑到我头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香茗安慰着她,“福晋,你不要担心,那件事你只管往我头上推好了,你就说是我说漏了嘴,被老爷知道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不知道,来个死不承认,一定不要提是你找大人说了这件事。
春花如果不依不饶,大不了我以死谢罪,我死了,她心里也就没气了,世子爷也不会怪你,你就不会如此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