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往事(一)
白小白2020-02-07 09:235,482

  小花猫?

  还是落水的小花猫?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说她的呢。

  余织阮拎着湿漉漉的裙摆,扭身看去,只见貌美少年悠闲地依靠着庭院中的大树,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光般耀眼夺目,衬得那张面容如仙如画,不似人间人。

  琉箬从未看到过如此好看的人,简直就像天上仙、林间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到底是谁?这是我家,你怎么在我家的?”

  余织阮细眉一扭,扬声逼问道。

  少年慵懒地慢悠悠道:“哦,原来你就是余大姑娘余织阮,与我想象的颇有些不同呢。“

  余织阮当场就想呸他,“你谁啊你?”

  “都说余家家学深厚,乃是簪缨世家,还以为余家人个个都是知书达礼之人,可如今看来,是我高看了呀。”

  余织阮瞪大了眼睛,脸颊都气的鼓起来。

  这厮也敢!

  “知书达礼是要分人的,对于有教养的我自然是以礼待之,可是对于无赖之徒,却是不用以礼相待,反正也是对牛弹琴!”余织阮振振有词地说道,一双杏眸中带着挑衅神色,与大家闺秀着实不一样,更加鲜活,也更加有趣。

  少年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弯了眸子,道:“原来,在余大姑娘的眼中,我就是个无赖之徒?”

  余织阮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闻言,少年轻巧地勾起一边唇角,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

  余织阮顿时心里一咯噔,刚有疑惑,就听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阿阮,不得无礼。”

  余织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就见余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垂花门后,身边还站着明显生气了的余夫人。

  这厮害我!

  余织阮在心中发出一声哀叹。

  “阿爹,阿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余织阮蔫蔫地问道,语气轻飘飘的,同先前那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

  余夫人脸色难看的看了眼女儿半湿的裙角,不用猜也知道她这一下午干什么去了,加之刚刚余织阮那般不客气的言论,余夫人没有逮着她罚抄都是看在有外人在给她留个面子。

  “还不回院子换一身去,这样如何见客?让人笑话。”余夫人低声呵斥道。

  余织阮乖乖地应了声,悄悄扭头看了过去,瞧见对方眼中明晃晃的幸灾乐祸,险些气了个仰倒。

  这人果然就是故意的!

  故意诱导她说出那番话,好被自家爹娘听了个正着,不用他出手,她爹娘就会出手让她知道什么事礼义廉耻!

  太卑鄙无耻了!

  余织阮越想越生气,拿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拉着琉箬向二老告退,急匆匆地离开。

  等余织阮走后,余夫人心中微微一叹,而后对少年道:“小女无状,冲撞了太子殿下,望殿下见谅。”

  太子在余织阮走之后就收敛了眼中的多余神色,谦虚有礼地道:“夫人客气,令爱活泼可爱,无妨。”

  余夫人见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便暂且放下了心。

  这边,余织阮一回到房间,琉箬就着人拿了干净衣服给她换洗。

  “姑娘认识刚刚那位公子?什么时候的事?”琉箬一边帮着余织阮换衣服,一边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余织阮就是满肚子的火气,没好气地道:“就今儿下午不是走散了吗,正好遇见了那个讨厌鬼。我不过就是觉着他好看,多看了几眼,结果呢?跟我要占他便宜似的。你说这是什么人?姑娘我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么?说的我多么不矜持似的,真是白瞎了他那张好脸!”

  琉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惊道:“居然是这样的吗?”

  余织阮狠狠点头,继续道:“你刚刚也看到了,那人分明看到了阿爹阿娘,还故意引我说那番话,分明就是想要阿爹他们罚我,你说我跟他什么仇怨要这么害我?!真是想想就生气。”

  可是……好像是姑娘你先开的口吧?

  琉箬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不过看见自家姑娘还在气头上,特别识趣地闭了嘴巴。

  “看老爷夫人的态度,那小公子好像还是个贵客,不会因此冲撞了耽误老爷什么事吧?”琉箬有些担忧地道。

  余织满腔怒火顿时歇了一半,只是倔着脖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好了,否则,也太没气概了!”

  可是就那般恶劣的行为,也不像是个有气概的人能做的出来啊?

  琉箬悄悄地叹了口气,将余织阮的头发打散了重新梳。

  余家嫡脉历来人就少,到了余织阮这一代也不过就是俩亲兄妹外加一个堂兄。老夫人走的早,整个余家正经主人也就只有五个,接待贵客的话,有余老爷他们三个在,自然是不用这个一见面就怼起来的余织阮上。

  而到了晚膳时,余织阮以为应该没自己什么时,前院传了消息,让余织阮跟着过去。

  余织阮一肚子疑惑。

  明明这种场合应该没自己什么事才是,喊自己过去干什么?充当花瓶摆设?

  快到宴厅时,余织阮瞧见了余灵枢在路口等着,好奇地问道:“二哥?你怎么在这儿?不应该在里头吗?”

  余灵枢见她来了,先是拉着她到了一边隐蔽处,让琉箬和身边小厮注意过往丫鬟仆人。

  见余灵枢这般神秘,余织阮更是好奇了,“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余灵枢严肃地看着余织阮,问道:“阿阮我问你一件事,需得老实回答我。”

  余织阮见状,便点了点头,“二哥你问,我老实回你。”

  “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龃龉?”

  哈?

  余织阮有些怀疑自己失聪了,“你说谁?太子?我能和太子起什么龃龉?”

  她见都没见过,上哪门子有矛盾去?

  余灵枢眉头一蹙:“当真?”

  余织阮笑了:“自然是当真,二哥,你没事吧?我不要命了吗?去跟太子起龃龉?人家太子还不知道我谁呢。”

  余灵枢眉头一抽,道:“那可不一定。”

  “好了二哥,你就是要问这件事吗?问完了就进去吧,免得阿爹要派人找我们,对了大哥在里头吗?”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余灵枢的衣袖往宴厅走去。

  “在陪客人说话。”

  一提及这个客人,余织阮眼中就滑过一抹不耐烦。

  “二哥 ,这个客人到底是何方人物,瞧着这么年轻,阿爹好像很重视似的,难不成是阿爹看中的弟子?”

  余织阮随口一道。

  余灵枢道:“正是。”

  余织阮:“什么?”

  余灵枢道:“贵客便就是太子殿下,是特意来拜叔父为师,陛下特准许殿下在玢焉住上三年同叔父学习。在这三年间,为了方便就住在府上。一开始听闻你和殿下有什么冲突时我还担心,现在听你那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毕竟是……阿阮,你怎么了?”

  怎么了……

  余织阮几乎石化地停在原地,欲哭无泪地道:“二哥你说什么?贵客是谁?”

  余灵枢疑惑道:“太子殿下啊。”

  宛若被万箭穿心一般,余织阮抬手捂住了胸口,深吸一口气,艰难道:“那,可能,或许,我和太子殿下之间,的确,结了梁子。”

  余灵枢呼吸微微一滞。

  与太子结下梁子,还不止两次,她可真是太有能耐了。

  余织阮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

  余灵枢不知道余织阮同太子之间到底结了什么样的梁子,不过看到余织阮那般无望的神色,到底是心疼,安慰道:“别担心,太子宽厚,看在叔父的情面上,不会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的。”

  对此言论,余织阮只想呵呵。

  宽厚?

  要真是宽厚,傍晚就不会有那么一出了!

  “算了。“余织阮做了几个深呼吸,露出一副看破红尘的佛性表情,理了理衣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堂堂太子,还能杀了老师女儿不成?“

  只要性命无虞,我还怕他?!

  呵。

  余灵枢:“…………”这到底是结下什么样的梁子?至于这么狠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余织阮那番话给吓到了,到了宴厅的时候下意识地将余织阮的身子遮了一大半。

  余老爷在太子的要求下坐在上方,而太子就坐在下首,本来按着顺序,余织阮做的位置恰好就在太子抬眸就能看见的地方,余灵枢特意将位置一换,正好错看来。

  余织阮暗暗地朝余灵枢递过去一记感激的眼神,稳稳地落座后,垂眸乖顺的不发言语,十足十的大家闺秀做派。

  太子拿眼一瞥,见了她这么乖顺,一时觉着有哪里的不对劲,心道这小丫头倒是会装。

  开宴前,余老爷特意将太子来次的目的跟余灵均他们说了一番,着重强调太子是微服私访,在玢焉的这三年里就唤他赵公子,不得泄露了身份。

  余织阮听了只觉得麻烦,暗暗翻了个白眼。

  “既然拜在老师门下,日后便是师兄妹,唤我阿年便可。”太子举着酒杯,浅浅笑道,眉目清朗,一点儿也不像个嗜杀之人。

  余灵枢觉得应该是妹妹恐慌过度,将太子给妖魔化了,这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

  呸,惺惺作态。

  余织阮暗中腹诽,一点儿眼神都不往那瞥过去。

  宴席结束后,余老爷让余灵均和余灵枢带着太子去了准备的院子,随后将余织阮招到书房里问话。

  “说吧,你和太子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余老爷平日里疼爱这个女儿,可是一旦严肃着面容,余织阮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肆,便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完了之后还忍不住为自己叫屈:“阿爹 不是我故意无礼的,分明就是他故意招惹我的。就这还太子呢。”

  “慎言。”

  余老爷严厉道,余织阮扁了扁嘴,半垂着眼睫,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对于这个女儿,余老爷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也正是如此 ,才养的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余老爷道:“无论如何,他是太子,你这话就是在冒犯君威。好在太子并不与你计较,否则还能由得你在我面前抱怨?”

  余织阮知道自家爹爹是生气了,垂着头不发言语。

  “日后,太子还要在府上住上三年,这期间若说不得见,要你在闺房中老老实实地待上三年,以你的性子恐怕也不能。”

  余织阮听到前半句时,心都提了起来,听到后头时才放了下来,呼出一口长气,庆幸道:“阿爹英明,要我在家里待上三年哪也不去,会憋疯的。”

  余老爷甚是无奈道:“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一个坐不住的丫头。”

  余织阮嘿嘿讪笑几声,上前讨好地给余老爷捶肩头,讨好道:“知女儿者,阿爹也。阿爹,女儿知道你担心什么,既然那太子不与女儿计较,那女儿自然也不会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还上赶子找麻烦,我又不傻。阿爹你就放心吧,以后我见着他了就绕道走,绝对不和他起冲突,一定是毕恭毕敬地,见了面我连头都不抬,不有丝毫的眼神之间的交流!”

  余老爷哑然失笑,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就你最机灵。”

  余织阮摇头晃脑嘚瑟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将父亲哄好之后退出书房后,余织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单手握拳,眼神悲凉,“走吧,去阿娘那。”

  余老爷这边好糊弄,但是余夫人那边就不一定了。

  琉箬看着余织阮的表情都觉得十分悲壮,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悲观,夫人最是疼爱您了,一定舍不得责罚你。”

  余织阮幽幽道:“琉箬,你忘了吗?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

  怀揣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余织阮步入了余夫人的院子里。

  余夫人身边的妈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瞧见人来了,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徐妈妈,阿娘心情如何?”

  徐妈妈指了指屋子,摇了摇头。

  余织阮双腿就是一软,“要不然,我等阿娘气消了在来?”

  徐妈妈好笑道:“姑娘别怕,虎毒还不食子呢。”

  余织阮:“呜……”

  太子害她!

  “阿娘。”

  余织阮扒着门框,露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眨巴着眼睛盯着余夫人看,企图卖萌来减轻罪刑。

  余夫人瞧见她如此,好笑道:“像什么样子?还不进来?!“

  “好嘞。”

  余织阮颠颠地跑了进来,一把扑进母亲的怀里,抱着她的胳膊就软声软气地撒娇道:“阿娘别生气了,女儿知错了,刚刚还被阿爹给讲了一通,知道错处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边说边晃着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窝在她怀里撒娇。

  余夫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道:“你爹还能说你?他恨不得把你给捧到天上去。”

  余织阮惊道:“那哪儿能啊?这捧到天上去,回头不还得摔死我啊。”

  余夫人拍了一下她的背,嗔道:“愈发的口无遮拦了你。”

  余织阮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是我的错,不敢了。阿娘不生气了好不好?看在你宝贝女儿如此可爱娇憨的份上,就不要跟你无知的女儿生气啦。”

  听着她不知羞的话,余夫人都气笑了,“有你这么道歉的吗?真是个小魔星。”

  “阿娘~~~”余织阮抱着余夫人的身子,软声软气地喊着,喊的余夫人五分的气都散去了四分。

  “好了,别磨我了,这次就暂且放你一马。”

  余织阮刚要欢呼,余夫人又道:“不过你屡教不改,我是必须要罚你的,回头把你屋里的《通论》抄上三遍,不抄完不准离开房间半步,更不准找你大哥二哥帮着抄。“

  《通论》,三遍?

  抄完她手不得废啊!

  “阿娘……”

  “五遍。”

  “不是我……”

  “十遍。”

  “别!”余织阮握住余夫人的手指,讪笑道:“三遍好,就三遍,女儿抄。”

  姓赵的,咱们梁子结大发了!

  余织阮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怨恨地心中暗骂。

  而姓赵的丝毫不感,跟在余老爷身后学习好不自在。

  余老爷原先还担心太子只是做做样子,过几日就不愿跟着读书了,却没想到一连十几日下来,天天不落,布置的作业也认真的完成,十分上心。并且也不摆着太子的架子,说是不用将自己当太子看待,还真就将自己当做普通的弟子看待。

  跟随余老爷读书学习的还有其他慕名而来的弟子,因为特意隐瞒,也就当太子是同样慕名而来的弟子,以寻常师兄弟对待之。

  这日放学后,有一弟子忽然问余灵均:“大师兄,小师妹呢?这几日怎么没有见着她?这可不像是她的性子。”

  平日里余织阮时不时地就会过来跟着师兄们一起念书,不过这一连十几日都不曾见到人影,着实有些奇怪了。

  太子正收拾着书卷,闻言眉头一挑,面色有些恍然。

  是好久没有见到那丫头了,是在躲着自己吗?

继续阅读:第五百零二章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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