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之声响起,赵彦则眼眸一利,侧身翻转而过,同属手腕一翻,长鞭狠狠抽了过去,击在那支暗箭上,由于力道过大,把那羽箭直接劈成两半。
华节缓缓眯起了双眸,从箭袋中拿出了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竟是要三箭齐发。
嗖!嗖!嗖!
三支羽箭角度刁钻,可见其箭术精湛。
赵彦则弯腰转体,只来得及避开两支,与第三支堪堪错身而过,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划伤,血顺着伤口滑下。
赵彦则垂眸看了眼伤口,道:“我倒是小看了这华节。”
小馒头急道:“这个时候就别说什么经典台词了好吗?瞧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将你射成刺猬!”
这些家伙,箭矢都是不要钱的射吗?!
赵彦则心里清楚不能久战,将长鞭舞的虎虎生威,鞭风宛若飓风一般,生生地被他厮杀出一个缺口逃了出去。
见人逃了,华节的手下打马就要追,却被华节拦了下来,手下不解,华节抚摸着弓弦,细长眉眼蕴染着不达眼底的寒笑:“便是离开了南疆又如何,此时此刻,天大地大,早就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华节没要人带追兵追捕,赵彦则轻轻松松就离开了王城。几日之后,更是轻松离开南疆边境,与青山绿水他们汇合。
一路太过顺利,赵彦则都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搞了一出假的大事?
但很快,赵彦则就顾不得南疆的事。
“你说什么?陛下病重?怎么会?!”
赵彦则惊愕了,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木木的看着青山他们。
怎么会病重?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啊……
青山道:“属下刚收到的消息,在半月之前,陛下突然身染恶疾,太医们皆无对策。”
“怎么会没有对策!?”赵彦则失声吼道,双眸都爬上了血丝,“那群是饭桶吗?!连个病都看不好,留着是当摆件的吗?!”
赵彦则破口怒骂,额上青筋直突,手指关节被捏的咯吱作响。
“回京!”
丢下这一句话后,赵彦则翻身上马,扬鞭就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之上,他管不了夜阑的事,也管不了其他的事,一心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病重瘫在床上,只知道现在他必须赶回去。
余皇后和赵彦琮在病床离世的场景历历在目,赵彦则很害怕自己会在经历一场。
到现在他才明白,不管自己有多么的恨圣上当年的不作为,恨他这些年的故意放纵,可心底还是最在乎这个父亲的。
怎么可能不在乎啊!
那是他的父亲!
是幼时抱过他、疼过他的父亲!
是长大后对他的乖张肆意宽容过的父亲!
亦是他小时崇拜过的父亲啊!
是他在这个为数不多的亲人啊!
“阿爹、阿爹……等我回去,等我回去……”
数日奔波,当赵彦则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年关,大雪漫天,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的雪,街道之上并没有多少人往来。
“殿下,我们是先进宫,还是回府?”
一路的风餐露宿,绿水的神态间有些疲惫,而赵彦则也好不到哪儿去,面容疲惫憔悴,下巴上都长了一层青茬。
“先回府。”赵彦则哑着声音道。
回了京城,一路上惦念挂记的人就在眼前,赵彦则反而没有像在路上那般心急火燎,静下心后,决定先回王府再做打算。
回了府后,稍作梳洗,便见了苏清年等人,以及余泽轩。
见余泽轩在,赵彦则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若是不在他反而要觉得奇怪了呢。
“这几日有劳阿轩了。”赵彦则抬手抱拳行了一谢礼。
余泽轩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随后,苏清年将赵彦则不在地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禀。
大多数和赵彦则走之前所预料的结果差不离,而最大的变数便是圣上的恶疾。
“当日是个什么情况?清年你和我说清楚。”赵彦则看着苏清年问道。
苏清年严肃着一张小圆脸,正色道:“当日早朝,陛下忽然口吐鲜血,后经太医检查并没有查出是什么病症。紧接着,圣上清醒了一段时间,下了圣旨,命温王监国。”
余泽轩紧接着道:“圣上清醒之时,寝殿中有丞相和几位大人,我已经命人查探过,确实是圣上下的旨令。”
赵彦则半垂眼睫,投下一层的阴影遮住了眼眸,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定王和容王呢?”
“定王没有什么表示,容王倒是提出过异议,只是他……”
余泽轩欲言又止,赵彦则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赵彦檀就是个闲散王爷,手上既无重兵,又无权利,母族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话语权本来就没多少。而且,想来柳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插手。
沉默了一会儿,赵彦则眸光微动,眉头半蹙,道:“那,我呢?圣旨中,无关乎我的吗?”
余泽轩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最后,犹如叹息般摇了摇头。
赵彦则又看向苏清年,眼神中带了些许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而后者则摇摇头。
闪烁着光亮的眼眸骤然黯淡了几分,喃喃自语:“没有,提及我吗?”
谁监国都可以,为什么会是赵彦琅那个家伙?
心口泛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疼,恍惚之间他想起赶路的这段日子来,他是多么的提心吊胆,深怕走到下一座城池时看到的是满城缟素。他还想着,若是圣上给他留了什么话,哪怕是骂他的话,那他也受着,谁让他在圣上重病的时候不在,被骂也是他应得的。
可是,他的父亲在难得清醒的时候,竟然一字也没有提及过他这些年最疼爱的儿子吗?
赵彦则失神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砸在博古架上,摆放的瓷器摇摇晃晃地往地上砸去,清脆的响声将猛然惊醒。
都这个时候了,他在失落些什么?!管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总之,他要进宫一探究竟。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余泽轩长眉微敛,与苏清年同时流露出几分难言神色。
“什么意思?”赵彦则双眉一压,不怒自威。
“赵彦琅下令,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探望圣上,扰了清净。就连半月前舒贵妃想要探望圣上,都被拦了下来。”
赵彦则如同听了笑话一般“哈哈”笑了几下,讥讽道:“他以为他是谁?我回我的家,看我的爹,关他一个庶子什么事!”
余泽轩有些无力的扶额,叹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阿则,我知道你关心则乱,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如今手握监国大权,若如必要,最好不要和他正面对上。”
赵彦则咬紧了腮帮子,恨声道:“难不成我还要去求他的允许?开什么玩笑?!”
说罢,愤愤一挥袖,“正面不行,我就不信翻墙了还不行。”
又来了。
余泽轩无奈道:“深宫内苑,重兵把守,你怎么翻墙进去?”
苏清年忽然短粗地“啊”了一声,插了一句话:“别人或许有些难度,可是对于殿下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难事。”
余泽轩:“嗯?”
苏清年:“余大公子可能忘了,咱们这位殿下,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安静的主。”
被苏清年这么一提醒,余泽轩抬手猛地反拍额头一下,道:“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眼前这位仁兄,小时候那可是翻遍了宫城去探险,常常把看着他的宫人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满宫城的找呢。
若说出了宫城监造者外,谁还对宫城的结构了如指掌的话,那那个人肯定非赵彦则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