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火相煎
韩雪霏2019-06-09 11:154,650

  玉虚门人被困囚笼正是心急火燎之时,被瓦欧的哭号声聒噪得起,又狠踹了他几脚。

  瓦欧犹自趴在地上抽抽答答地祷告:“魔神哪魔神,看在瓦欧族人年年供奉您的份上,速速降临救我于危难吧。”

  宋昭远闭目沉思良久,猛地将眼一睁,盯住了囚笼另一侧的玉虚门人。

  “说,玉虚门供奉的究竟是什么邪神,为什么要把人剥皮切碎绞烂?”

  不等玉虚门人回答,瓦欧哭天抢地之间还着急抢答:“他们供奉的是蓝优昙,把人削皮切碎了好下肥。为了这劳什子长生不老仙花,已经喂了我数十名族人了。”

  瓦欧说着,又抽抽答答哭起来。

  玉虚门人冷声说道:“区区数十名,怎够蓝优昙吸取养分?”

  “数十名还不够?你个丫蛋的。”梦十三一脚踹去,可惜离得太远,只路踹得到瓦欧,听到他“嗷”地一声嚎叫,她挺满意的。

  宋昭远冷目盯着玉虚门人,沉声道:“说说你们蓝优昙。”

  “蓝优昙共有两株,一雄一雌,主人养了雌株,雄株赠与主人的朋友了,就是汴梁城中那位十九皇叔。我们的蓝优昙大约十年开一次花,但我等却从来没有见它结出过果实。从前我们的雌株只用男人做肥料,而雄株则只用女人做肥料,但是都没有结出过果子来,主人觉得需要改变一下这种做法,所以现在我们也开始收集女人下料了。”

  玉虚门人说着看了一眼梦十三:“你是第一个。”大概觉得她真是够倒霉的。

  原来老不羞与玉虚门还是有渊源的,怪不得玉虚门主一听梦十三毁了老不羞的蓝优昙,就非绞了她不可。

  而且,这妖花还分公母,公的用女子下肥,母的用男子下肥,玉虚门主和老不羞还真能作。

  若是老不羞那一朵蓝优昙没有被她毁掉,是不是要开始搜罗天下美男?

  “以前这里惨叫声震耳欲聋,现在好多了,有一年惨叫的声音形成很大的冲力差一点将蓝优昙震碎,所以主人特意配制出了一种奇异的药方,让人的神经彻底麻醉,不知不觉就被绞成肉泥了。”

  玉虚门人斜覷了宋昭远一眼:“若不是这位好汉从中作梗,我等已经将此女绞碎了都下好料了。”

  想一想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梦十三呼地跳起来,也不管宋昭远乐不乐意,一把将他的手抓过来,硬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手掌中去。

  宋昭远出乎意料地,没有将她甩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这时候梦十三浑身暖融融的,但很快发觉这并不是因为与宋昭远握紧了她的手,而是这个囚笼正在不断地升温,原先扑在铁栅上的那些玉虚门人都纷纷后退,铁栅已被烧得通红。

  “剑,剑。”梦十三沮丧地看了一眼落在宋昭远身边的木棍。

  他的功力强大到可以以木化剑,但无论如何也抵御不了火灼呀。

  炙 ̄热的囚笼令每个人大汗淋漓,宋昭远只管将梦十三的手握得紧之又紧,奇怪的是,梦十三却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因长年手握兵刃,长了厚厚的手茧,因而显得十分粗糙,但梦十三此时觉得,她的小手在他的掌心里无比的舒适,尽管灼热的温度已经让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快被烤熟的玉虚门人发出虚弱的声音:“血,少女的鲜血。”说完晕死,没有人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宋昭远抬眼望了望穹顶,没算着铁栅的高度,几次携手梦十三跃身而起试图跃出囚笼,但每每被玉虚门主打落下来。

  “快、快熟了。”瓦欧浑身湿透,头上冒着汗,水泄一般往脸上冲洗,气息奄奄还在嘀咕:“还好还好,流汗死也总比流血死好。”

  梦十三挣脱了宋昭远的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炙烤已经令她快要脱水,虚弱地说道:“王爷您别管十三了,自己一人尚可对付玉虚门主,带着十三都别想活着出去。”

  宋昭远没有回答,努力地上蹿下跳来来回回的身影也让她头晕目眩,但还是从瓦欧的自言自语中听到了关健的两个字:“流血。”

  “少女的鲜血,玉虚门人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鲜血能让尸香魔竽花的花心温度急剧升高,也能让金丝折射出花粉的毒光射瞎怪兽的眼睛,那么这种奇异的毒粉或许能够腐蚀坚硬的铁栅。

  梦十三艰难地将手上的布条拆开来,伤口已经结痂,她狠了狠心一口咬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十三。”她听到宋昭远声音似乎带些些微颤抖。

  梦十三也顾不得解释,手指着铁栅,向前爬去。

  宋昭远似乎明白了梦十三的意思,出手将她扶至铁栅前,她闭上眼睛,拚死一搏地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铁栅,顿时银光四起,被抓住的那一截通红的铁栅变暗淡,渐渐冷却。

  果然可以腐蚀出一道缺口,只要齐心协力便能可将铁栅掰开挤出去。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晕死过去的玉虚门人也活过来了,然而他们的眉头收得更紧。

  “喂,都别看着呀,帮忙掰开铁栅一起出去呀。”

  玉虚门人摇了摇头,即便出去,他的主人也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别高兴的太早。”

  果然话音刚落,温度急剧转下,大块的冰块从穹顶往下抛,刚刚烧过的铁栅遇冷顿时凝上了一层霜,好似一堵冰墙,火炉成了冰窖。

  宋昭远握着铁栅的手掌被沾住,一用力,撕开了一层皮,鲜血淋漓。

  “王爷,您的手……”梦十三的眼泪涌了上来,滴在他的手心里,滋地一声,他颤了一颤。

  “对不起王爷。”梦十三愈发着急,更多的泪涌下来,宋昭远只得苦笑了笑,说了声:“棒槌流的泪也是咸的。”

  “是、么?”梦十三抹了一把泪,舔了一口,果然是咸的,忍不住破涕为笑,鼻涕泡都出来了,被宋昭远嫌弃地推到一旁去。

  “冷、冷啊。”瓦欧牙齿打着颤,一只眼的脑袋上结了一层冰霜,头发变得雪白。

  梦十三很想躲到宋昭远的怀里去,可是,面前这个人只是一脸严肃地盯着铁栅,一点也没有要拥她入怀的意思。

  只得哆哆嗦嗦地蜷缩成一团,手上的鲜血早已凝固。

  瓦欧爬到了梦十三的身旁,拉住了她的手。

  “你想干什么?”宋昭远明明一直盯着铁栅,却对囚笼的一切动向了如指掌,瞬间徒手为刀双指逼近了瓦欧的脑门。

  “放开她!”

  瓦欧这时已顾不了许多,拉着梦十三的手就往铁栅上按,想故伎重演,但鲜血早已凝固,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花粉对于结了冰的铁栅也根本不管用。

  “该死。”宋昭远提气一掌劈向铁栅,想将先前被腐蚀开的那一根铁栅劈断,巨大的冲击力反将他震开去,撞在另一面铁栅上又弹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又迅速起身擎掌欲劈。

  “王爷,您不要着急,总能想到办法的。”梦十三一把抱住了宋昭远,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渐渐地平复,急躁的呼吸也渐渐地平稳下来,喃喃唤了一声:“十三……”

  “呵呵呵,好一对恩恩爱爱的小男女,有趣,真有趣。”穹顶上传来玉虚门主的笑声,他正在饶有兴趣地俯身看着下面,一会儿又劈又砍,一会儿却又搂又抱的正是热闹得很,忍不住打开了一扇窗,露出一张土灰一般的脸,左脸颊上有一个深棕色的铜钱般大小的胎记。

  终于现身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宋昭远眉心一拧,从梦十三的怀里挣脱出去,又趁势踩着铁栅与冰块旋身而上。

  他已测算过铁栅的高度,是他的功力能够达到的范围,而此时大块的冰块又增加了他的踩脚点,虽然薄冰难行,但同时也为他增加了滑行的冲力。

  在穹顶上那张脸还在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宋昭远已欺身而上将他的头一拽,玉虚门主倒悬着挂在了铁栅上。

  “哈哈哈,这下你也尝尝被冻成冰的滋味。”瓦欧兴起,一只眼狡黠地盯着玉虚门主倒悬的脸,忘了自己还冻得筛糠似的。

  宋昭远以双指为刀逼向玉虚门主的咽喉:“开栅。”

  玉虚门主只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已冻得浑身发抖,再加上双指扼住咽喉的滋味不好受,只得叫了一声:“开。”

  听到外面什么机关消息轰然开动的声音,铁栅迅速撤去,玉虚门主还挂在铁栅上,惨叫着被铁栅带着飞向穹顶,而铁栅的机关被他卡住,收不回去,便将他挂在高空忽上忽下地荡秋千似地,整得他怪叫声声。

  玉虚门人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还不快放本王下去。”玉虚门主骂骂咧咧的。

  宋昭远抱着胳膊,气定神闲地看着玉虚门人,看得他们心里直发虚。

  在他们冰火两重天的攻势之下,尚能反手出击,这功力非同小可。

  况且,他们奉为神明的主人都被挂住了,那他们还玩个什么劲?相互看了几眼,呼啦抄抛下主人跑得无影无踪了。

  “王八蛋,看本王下去非把你们通通绞碎了下花肥不可。”玉虚门主骂得虚脱也没人来救他,想必素日里没拿手下当人看吧。

  “好玩,真好玩。”幸灾乐祸的三只眼瓦欧在玉虚门主掉下来的时候抓住他,然后又将弹弓似地将他弹出去,玩得可开心了,叫道:“看你还敢不敢把本王塞进绞肉机里?看你还敢不敢让人拎我脖子?看你还敢不敢剁我族人做肥料?这些年你害了我多少条人命,本王今日要全部讨回来。”

  梦十三诧异于瓦欧丰富的词汇,他真的仅仅是十年前灵霜教出来的徒弟?表达方式一点也错不了,倒比她这个背了不少诗词的说得还溜。

  想到背诗这一码事,梦十三不禁心虚虚地悄然瞅了宋昭远一眼,唉,之前他教给他的那么多诗,全都忘了个精光。

  尤其是红豆诗,此物最什么来着?

  “早知道你毁了雄蓝优昙,就不该来招惹你,哎,是本王失算。”

  梦十三正心猿意马,一听蓝优昙立即醒过神来。

  “你跟老不羞是啥子关系?呃,就是那什么十九皇叔。”

  宋昭远则眉心紧蹙,望着玉虚门主脸上的铜钱胎记,问道:“你可是先皇长子?”

  玉虚门主沉吟良久,回了声:“正是。”

  先皇有龙子共一十九,玉虚门主正是皇长子也即当年的太子,宋昭远未曾见过但听闻父王提起,那太子的脸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铜钱胎记。

  当今皇上则是皇十子,按理怎么也轮不到他继位,但这其间风云变幻并非宋昭远所能了解,只知道皇长子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没想到他躲在这山腹之中以人为料养着一朵妖花,试图达到长生不老之功效。

  “哎,人间皇位弃之也罢,能够长生不老便是这天地间最强最大的王!唉,怎料一朝败在你这小子手里,连十九弟也难逃花毁人疯的下场,本王不甘,不甘哪!不过你小子也别高兴太早,既然来了,就休想出得了这深山野谷!你和这小女子就留在这里做一世野鸳鸯罢。”

  宋昭远眉心一悚:“这个深谷出不去?”

  玉虚门主笑得眉毛胡子挤成一团,说道:“深山本无路,除非能通天。问问瓦欧便知。”

  瓦欧连连点头,三只眼族人由古至今供奉那朵巨大的妖花,还不是为了能够走出山谷而努力?

  可是这个山谷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象鬼打墙似的,深谷里不只三只眼一族,但没有一个能够走出去。

  宋昭远沉吟半晌,忽地问道:“你既然被困深谷,又是如何得知汴梁城之事?”

  玉虚门主笑得更加阴冷奸邪,那眉眼之间分明带着老不羞的影子,只说:“你是飞下来的,除非飞回去,别无他法。”说罢闭目再不理会众人。

  梦十三久未开口,只顾着掐着伤痕累累的手指头算了半晌,猛地抬起头来。

  “原来你是老不羞的兄长,跟老不羞一路货!”铁栅猛地一揪又一放,玉虚门主惨叫着飞向穹顶卡在顶上。

  梦十三怒意未消,一手叉起腰来,一手指着玉虚门主,仰面朝着他便吧啦吧啦地骂开了:“下肥你便下了,你这该进第十层地狱的东西,你还削皮,你还绞肉,你你你,你那破花下个肥还真细致,也不怕酸死它!”

  玉虚门主苦着脸,应道:“削皮不是为了细致,只不过是本王想弄个贴脸的人皮面具好将这铜钱记掩去,唉,只可惜这么多年怎么也削不出一张象样点的……”

  呃……

  梦十三忽地怔住了,一只手指着穹顶入了定一般。

  “十三,十三,本王知道了。”

  良久,梦十三的手垂了下来,眸子乌溜溜地望着宋昭远,点了点头。

  “剥脸,有用处!”

  “对,要的就是脸皮!”

  什么样的人,需要用到他人的脸皮?

  梦十三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继续阅读:第十七章 十三你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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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成的梦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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