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得起呀。”海棠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说。
她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买不起，要是买不起，她也就不拿了呀。
“小孩子撒谎往别处去，谁家放出来的呀？”售货员半点也不信，抬头打量周围，想逮到小孩的家长，好好说教一通。
“供销社也没有规定买不起的东西，不能看不能摸呀。”海棠疑惑的看着他发问。
售货员，被噎了一下，想了一会才说道：“是没写，但是你心里就没点谱吗？那么贵的东西你一个小孩拿起来，万一摔坏了，我找谁承担去，那还不得我自己赔。”
“为什么你一直在说它会坏掉？”
海棠一脸茫然，钢笔这么容易坏的吗？她明明从二叔那边拿了好几次，一直都是好好的。
“说不定这个东西就是坏的，他明明知道，却还放上去，就是想找一个人赔！”蒋星睿恶狠狠地说，脸上的表情很凶狠，眼睛瞪着售货员。
“你，你别瞎说！”售货员有点慌了，连忙观察四周。
可惜的是，因为这部的吵闹，已经有两个工作人员走过来了。
“小徐，怎么回事？”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头发油亮亮的，看那威严的表情，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售货员的脸一下子就惨白了，绞着双手推脱道：“王经理，没事……没事……就是两个小孩不懂事。”
“小孩子不懂事，可以好好沟通嘛，别那么凶！”王经理瞧见三个白生生的小孩，当即就笑了，说道：“我看这三个小孩长得也机灵，有话好好说，人家肯定也懂得。”
“是……是……”姓徐的售货员连连点头，背后的冷汗都快把衣服打湿了，头上的汗水也湿透了额前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油腻腻的。
“得了，一点小批评就慌成这样！”王经理不满的蹙眉，扬手喊来一直在附近观望的长发姑娘，说道：“小涵啊，你先替着小徐这边。”
“小徐，你回去收拾收拾自己吧……”
“王经理……”徐售货员顿时跪下了，抱着王经理的大腿，痛哭道：“王经理我错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王经理你不要赶走我，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他一边吼还嚎啕大哭起来，在空旷的大厅里，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着，十分响亮。
海棠震惊到了极点，张着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上一次见到这样就地打滚、嚎啕大哭的人，是村里的刚子……因为在广场上摔了一跤，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又羞又疼，就扑在地上使劲的哭闹。
但是徐售货员的年纪和个子，明显和刚子差很多啊！看上去特别难堪，也亏他干得出来！
蒋星睿已经笑了开来，觉得徐售货员这幅样子十分好笑，张着嘴哈哈大笑，半点没遮掩。
朗盛则撇了撇嘴，有点鄙夷。
王经理试着拔腿，没能挣扎开，反倒把裤子弄皱了。
眼看西装裤都要被扒拉下来了，王经理脸色越来难看，大声吼道：“小徐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让你回家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你这是在闹什么？”
徐售货员顿时傻眼了，仰望着王经理，傻乎乎地问道：“所以，经理你不是要开了我？”
王经理趁着他松懈的这一会功夫，一脚踹开小徐，抱着自己的西装裤腿长吁一口气。
“你说你闹什么呢？都成了笑话了！”王经理说话的时候手指都在抖。
光是小徐一个人丢脸无所谓，问题是他还拉着自己一起丢脸，这就没法忍了！
之前被点名过来的小涵姑娘，这会子也捂着嘴痴痴的笑，笑声清脆。
徐售货员悻悻然地笑，也不敢多说什么，缩在地上，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他刚才说他错了，是什么错了呢？”海棠好奇地问，歪着脑袋看那个王经理。
看那个徐售货员很害怕王经理的样子，应该能惩罚他吧？
“对，你刚才说什么做错了？”王经理恍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脸色一肃，黑着脸看徐售货员。
徐售货员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又恨恨地瞪了海棠一眼。
王经理转身，挡在海棠面前，严厉地训斥道：“你干什么呢？能耐了啊？欺负一个小女孩？”
“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给我老实交代，别等我亲自去查，到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随着王经理的声音越来越严肃，小涵姑娘也不敢笑了，周围围观的客人和售货员也静默了。
徐售货员还想瞒天过海，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逼问，让他压力很大，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那、那只钢笔……我，我……”
徐售货员一边说一边颤抖，紧张到了一定程度，根本没有办法完整表述。
王经理微微皱眉，转向身后的海棠，问：“哪只钢笔？”
海棠想了想，稍微有点明白了，连忙拿起刚才自己看过的那只钢笔，递上去，说道：“刚才我拿了这个钢笔在看，然后他就很凶的骂我，说弄坏了我赔不起……”
王经理闻言，思前想后，瞬间懂了小徐的异常。
他拿起钢笔，拔掉笔帽，仔细一看，只见笔尖已经完全弯曲，根本就没法正常书写了……
而且看上面摩挲过的痕迹，平日也少用……
“小徐，你给我一个解释！”
王经理气愤地把钢笔甩在小徐面前。
好好的钢笔，因为笔尖坏掉，现在完全没办法使用了。
价值一百五十块的钢笔，突然废掉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百五十块！差不多都是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要是没个交代的话，这笔钱就要算在他的头上，等于大半年白干，还要挨处分！
“是，是我干的……”
徐售货员脸色惨白，双眼无神，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海棠松了口气，侥幸逃过一劫，整个人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还好刚才她没打开笔帽，不然那个徐售货员岂不是要把责任算在她头上？
幸亏对方看低了自己，不然她可能真的就要掏这一笔钱了。
海棠庆幸不已，决定以后也要装穷，坚决贯彻“财不露白”这一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