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菲很是莫名,她又看了看陈嘉漫,挺正常的啊,眼神明亮,唇边一点浅淡的笑容,一如既往沉默而又温软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来心情不好。
陈嘉漫也被他问得怔了怔,问:“怎么了?”
歪歪一指那幅她刚刚画的画:“颜色有点暗,线条很‘凶’,我看过很多你的画,你心情好的时候画的,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陈嘉漫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余菲都看出来了,睁大了眼睛:“哇,不会吧?”小心翼翼地,“阿漫你真的心情不好啊?”
被两人这么看着,陈嘉漫居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笑了笑说:“是啊。”
“怎么啦?”余菲转头四处看看,“是装修不顺利么?”
她摇头。
“那是怎么啦?说出来呗,虽然我们可能帮不到你,但是说出来,心情可能会好一点啊。”
陈嘉漫看着她。
余菲身上有着陈嘉漫很羡慕的特质,没心没肺的快乐、无遮无掩的直白,天真、单纯而又不失聪敏。
一看就是幸福而温暖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
陈嘉漫不可能让自己的阴暗面去影响她,她也不习惯跟别人倾诉,便摇摇头说:“其实没什么,就是……画画不顺利。”
余菲微微垮下脸:“这个就帮不上你啦。”然后她很快又振奋起精神,“不过画画不顺的时候,你不防放下来出去走走,或者玩一玩放松放松也行啊。”然后她很快定了行程,“正好,下午我们都没事,找地方玩去?”
歪歪也说:“可以。眉山那新办了家户外馆,虽然还没正式对外营业,不过如果你们想去的话,我可以找人,让我们先去玩。”他看着陈嘉漫,“上次你不是说想去玩速降吗?那里可以。”
陈嘉漫有些犹豫。
歪歪又说:“那是真正的速降,眉山最高峰垂直下去,有几十米的高度。”
陈嘉漫抬眼看他。
他也看着她。
她有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从她的画,到她不喜欢人多,到速降运动,她觉得他一定是看透了她内心那种隐蔽的渴望,才会这么精准地诱惑到她。
她有些害怕。
余菲却在旁边不停地鼓动她:“去嘛去嘛,很好玩的诶,难得今天天气也好,待在家里多浪费啊。”
陈嘉漫没再拒绝。
眉山并不太远,他们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
路上陈嘉漫跟程夕报备:“我和朋友去眉山玩,可能会晚点回来。”也不需要她问,自动自觉交待朋友是谁,“就是上回在稻城遇到的阿菲。”
程夕对余菲还是放心的,听到说是她,也不过是叮嘱一句:“好好玩。”
挂了电话,余菲笑她:“你在程医生面前很乖啊。”看着她,“阿漫,你怎么那么乖?”
眼里都要冒星星了。
陈嘉漫笑,前面开车的歪歪也笑了:“你也可以乖乖的啊,不过如果你真那么乖了,你家老头肯定会被你吓死!”
余菲“切”了一声:“长辈面前,我一向都乖的好吧?”
歪歪揭她短:“真的么?要不要我在你偶像面前说说你干的那些彪悍事?”
“你说呀,你说我,我也可以说你嘛,礼尚往来,要不要我告诉阿漫,你追你前女友时候的傻样?”
她提起这个,歪歪顿时就有些紧张,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陈嘉漫:“喂喂,这题超纲了啊!”
余菲说:“超什么纲?横竖阿漫对你没想法,你也别想着在她面前装纯情少年啦。”直白得歪歪想掐死她,转耳却又听到她问陈嘉漫,“阿漫你以前真的没喜欢过谁吗?一次也没有哦?”
歪歪瞬间竖起耳朵。
可惜陈嘉漫就不是一个会聊八卦的人,她摇摇头,把话题又抛了回来:“你喜欢过吗?”
余菲特别自豪地说:“喜欢过啊,好几个呢。”掰着手指头数,“初中一个,高中两个,大学三个,毕业后还谈了一个,嗯,还好啦,也就七八个而已。”
还七八个而已,歪歪听不去了,吐槽,“姐姐,你能考虑到你的年纪再说这个话吗?”
余菲认真纠正他:“叫我阿菲或者小姨,谢谢。”又说,“别装纯情啊,再装纯情我揭发你。”
歪歪特别憋屈。
时间就在两人的不断斗嘴中过去,眉山到了。
户外馆坐落在眉山顶,新修了两间阔大的平房,平房后面延伸出去一个平台,便是此家户外馆的招牌项目:绝地攀岩和极速速降。
因为还没开业,歪歪打了电话后好一会才有个穿着深蓝色冲锋衣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
他显然和歪歪、余菲都很熟,见面和歪歪对了对拳头,冲余菲说:“听孟队说你拉练赛上拿冠军了呀,不错不错,巾帼不让须眉。”
余菲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我厉害吧?让你当初瞧我不起。”
那人便向她道歉,然后看向陈嘉漫:“这位是?”
“阿漫,我偶像。”余菲挽着她的手,“特别想玩速降和攀岩,你可得安排个顶好的师傅教她。”
那人就看了陈嘉漫一眼,他目光温和,不笑也带了三分暖意,一边领着他们往里面去一边说,“那敢情好,喜欢别的项目我还不敢说,要喜欢这两样,赶巧了,刚好有个最合适的师傅在这,只要你们请得动他,我是完全没意见的。”
余菲和歪歪都问是谁。
那人笑,推开往后去的玻璃门伸手一指:“喏,在那。”
三人顺着望过去,恰好那个被指的人也回过头来,他一身黑色的攀岩装,头上戴了头盔,手和膝盖处都系了绑带,腰被皮带紧紧束着,衬得腰身劲瘦,隐隐透出一种强势的力量感。
他只看了这边一眼就微微垂下了眼睛,余菲却已经迫不及待跑过去,“孟老大,你来了这边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他整理着手上的绑带,闻言瞟向她:“你不是说你很忙,让我不要打扰你?”
余菲呵呵笑:“这不是阿漫想玩速降吗?我肯定要舍命陪君子啊。”说着说着一变脸,“说好了啊,等会你给她当师傅,得拿出你十二分的耐心,不许对她表现出一点不满意!”
这就给他安排好了,孟远川无语,指着自己:“你让我教她?”他语气有些奇怪,问,“她愿意么?”
瞥了上方一眼,陈嘉漫仍立在原地,只是自打看见了他,就很有夺路而逃的架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