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那天晚上和陈嘉漫谈了许久,等她睡着回去房里已经很晚了。
陆沉舟一直在等着她。
见她回来,特别体贴地帮她解了头发,还要脱她的衣服,帮她换睡衣。程夕按住他的手:“小醋王怕你真生气了,临睡觉的时候还专门嘱咐我,等他睡着了就回来陪你。”她握着他的手,“陆先生,别让你儿子给比下去了啊。”
陆沉舟特别恬不知耻地:“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吗?”他说,“你是我媳妇。”
程夕:……
她转身就是一巴掌盖到他脸上,亦嗔亦怒地看着他。
陆沉舟狗一样在她手底下蹭了蹭,倒是知道关心陈嘉漫了:“她和你说了没有?”
“嗯。”程夕有些无奈,顺着他的意转了话题,“你真要告那个丁姐性骚扰?”
“老安来电话了,说她愿意道歉,让我不要追究,我同意了。”
告她性骚扰什么的本来就是为了堵她的嘴,现下她服软,陆沉舟就也懒得和她计较了,只不过,他说:“我要老安让她滚蛋,大概她现在已经不在这地界上了。”
程夕:……
她都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了,顿了顿,告诉自家这位霸道Boss:“阿漫觉得丁姐就是当年带头欺负她的那个人,我想她的判断应该是对的,否则无法解释她在海南遇险的事。”
“遇险?”
“对。不是孟队长猜测的那样,是有人把她扯下去的。阿漫没有看到行凶的人,只模模糊糊见到一个影子,无法确定是男是女。这次她去东来见丁姐,也是想加深自己的判断而已。”
陆沉舟:……MD!
他放虎归山了!
虽然他面无表情,不过程夕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爽了,伸手摸摸他的脸,安抚说:“她走了也没事,如果真是她,想必还会回来的。”她说着靠住陆沉舟,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阿漫虽然没有说,但是她心焦了这些年,是时候让她自己做个了断了,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她身上,陆先生,你能帮我管好小醋王他们吗?”
陆沉舟:……
他就知道,他家程夕一进来说的话是别有机锋的!
他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程夕转过来,抱住他,又可怜又恳切地叫:“陆先生。”凑近一些,“陆沉舟,亲爱的……好不好?”
她极少撒娇,一旦开始陆沉舟就有些受不了,恨恨地一口咬在她脖子上,当然,没有用力,闷闷地应她:“好。”
程夕笑着搂紧了他。
陈嘉漫并不知道程夕的决定,因为答应陆博文要陪她,所以她那天晚上是回去和小醋王一起睡的,即便如此,她仍旧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仍是一个人住在仁医那边的房子里,莫名其妙的,房内墙壁一块块往下掉,就像下雨似的,很快将屋里搅成了一团泥浆。
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从崩坏的管口爬进来告诉她:“你楼上的水管炸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负责帮你复原。”
他打开门,领进了一大群人,拿着各色各样的工具敲砖打墙,他们往她的墙上糊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试着阻拦,却发现自己发声困难,声音哑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说“不要”,没有人听她的,他们叮叮当当,就那么极快地将她的家毁得面目全非。
最后一幕,陈嘉漫看到自己的画被泥浆吞没,她试着去救,然后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张放大的小萌脸,小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趴在边上好奇地看着她。
陈嘉漫眨眨眼睛。
小醋王也眨眨眼,说:“姐姐,你做噩梦了吗?”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擦了擦,“你哭啦。”他叨叨咕咕的,一说一说长串,“你是梦到大怪兽了?它们长得很可怕吗?你应该叫我一起的,我会帮你打怪兽!我以前也经常梦见它们,然后它们都怕我,我‘嘿嘿’两拳就把它们给打跑啦。”
陈嘉漫听着笑,抱住他肉肉的腰身。
他就不说了,也不敢动,只软软地叫她:“姐姐。”
陈嘉漫没有应。
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梦就是梦,不代表什么,可是陈嘉漫很清楚,她的梦,大多就是她现实心境的折射,被毁的家,就是她的梦魇,这么多年,她一直梦见。
小醋王的怀抱又暖又软,就为了这个暖暖的柔柔的孩子,她也不会被过去击垮的。
她重新抬起头,眼里的泪意已经消失不见,微笑着和小醋王说:“天亮了,我们起床吧。”
两人起得有点早,只有保姆阿姨在开始做早餐,陈嘉漫过去帮忙,小醋王就在一旁边添乱,她倒还记得她的那只鸟,说:“姐姐,你没有把吉吉带过来,它不会饿死吗?”
陈嘉漫说:“不会,有肖阿姨。”
肖阿姨是她请的钟点工,便是她不在家,她也会去帮忙打扫卫生,然后喂喂鸟,养养花。
小醋王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然后他又想起孟远川,“也不知道孟叔叔什么时候有空,我还想让他教我打球呢。我昨天在学校碰到那天和我们打球的一个小家伙了,我们约好了星期六再一起去玩,姐姐你陪我们去吧?”
他小大人样,自己六岁还没满呢,倒叫别人“小家伙”。
阿姨和陈嘉漫都笑,有小醋王在,好像家里永远都不会嫌冷清。
他提的,陈嘉漫通通都答应了他。
几人忙忙碌碌,程夕和陆沉舟却是踩着早饭的点下楼来的。饭后程夕去上班,陈嘉漫和她一起走,她得回去等孟远川,也不知道《末日3》那边给了她什么样的反馈。
程夕在路上问她:“丁姐的事,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嘉漫摇头,她轻轻靠在程夕身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多汲取一点力量:“这一次,我想自己处
理。”
靠着程夕,自然会简单一些,但是她很清楚,如果不能自己面对,那么她心上的那道伤,就永远都不可能痊愈。
她不想让它影响自己一辈子。
程夕没有强求,她摸摸她的头,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记得,你没有错。你也不是孤身一个人,你身后,有我,有你陆爸爸,有外公外婆,有程阳舅舅,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支持你的。”
陈嘉漫用力地点头。
她回了旧房子里整理思路,孟远川下午过来,告诉她说:“丁姐回去了。”
这事陈嘉漫已经从程夕那里知道了,所以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
孟远川说:“她走的时候和很多人,包括我打听了你的事,我没说,不过我想其他人肯定和她说了的,你和陆先生的关系,想必她也清楚了。虽然我不明白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也很会审时度势,一时服软不代表她就永远退走,所以你以后……还是远着些她吧。”
孟远川说得比较隐晦,他原本的意思是,担心丁姐发现陈嘉漫背景雄厚,然后会不择手段地攀附和利用她。
可陈嘉漫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丁姐打听清楚了。
她一定是清楚陆沉舟的实力,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陈嘉漫微微垂下眼睛,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她不知道该松一口气好,还是该更加担心。
但总之,眼前她可以暂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