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漫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垂下眼睛，沉默。
不过她却忘了，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所以孟远川接着又说：“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惹到了你，不过丁姐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而且作事有点不太择手段，今天陆先生那么做，估计已经惹恼了她，你……提醒他一下。”
孟远川这话说得有些艰难，归根到底，他不是一个长舌的人，如此评价一个女人，更是有点突破他的底线。
虽然他也没说错就是了。
陈嘉漫不得不领他这个情，犹豫着点了点头。
不过态度终归是有点冷淡的。
孟远川就自嘲地一笑：“当然，陆先生不是一般人，以丁姐的能量未必可以撼动他，我这也纯粹是白操心了。”
“不是的。”陈嘉漫忽然开口。
孟远川顿住，看着她。
陈嘉漫说：“谢谢你。”
孟远川就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陈嘉漫又接着说：“不过以后我和她的事，你不用管了，和你没有关系。”
她是好意撇清，不想牵连更多人进来，却让孟远川误会了。
他想起了她之前的冷淡和极力的撇清，于是问了一个她问了好几回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很讨厌我？”
陈嘉漫摇头。
她之前确实很讨厌他，但是好像是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讨厌，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深了。
说到底，孟远川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些因他而起的，对程夕的抹黑，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也没有对程夕造成太大的影响。
相反，是孟远川一次一次帮她，甚至是救她，她再揪着那点事不放，就显得太不像个人了。
“那么，为什么我不能管呢？”孟远川神情淡淡，语气却特别恳切，“于私，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于公，今天是我把你带过来的，发生任何事情，按道理说，都是和我有关系的，不是吗？”
说得好有道理，陈嘉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且，他还说她应该叫他“哥哥”，真的是……她瞪着他，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有工作要和我谈吗？”
孟远川一笑：“现在我又不想谈了。”他摸摸肚子，“我饿了。”
陈嘉漫：……
她有些郁闷地按了铃，有工作人员进来，她闷声吩咐说：“点菜。”
这个举动有点出乎孟远川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她会赶他走呢，没想到，倒真的给他点菜请他吃饭。
陈嘉漫默默地把菜单递到他面前。
孟远川推回去：“你帮我点吧。”
他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就放柔了，陈嘉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把菜单重新拿回来，然后点了几样菜。
孟远川微微惊讶，因为陈嘉漫点的，似乎都是他爱吃的。
等工作人员退出去后，他直接问了：“你知道我的口味？”
陈嘉漫点头。
……这真的算是惊喜吧？孟远川有一会没说话。
他不说话，陈嘉漫自也不说的，但她也无聊，便转头看着窗外面。
深秋了，眉河两岸没有春夏相交时的明媚灿烂，而且天气不大好，灰蒙蒙的，显得河两岸都特别的凄清荒凉。
但是她对眉河总怀有一份特别的感情，记忆里也总保留着程夕给她描绘的眉河的样子：“……眉河边种满了樱花树，再过段时间，樱花都开了，可好看了。”
没有一点繁复的描述，她却觉得，程夕说的地方，一定是最美的。
所以，便是此时的眉河，在陈嘉漫看来，都是亲切而美好的。她看了一会，心情平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陪着孟远川用了那顿饭，用完了，再问他：“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对待工作，她还是认真的，除了《末日废墟》，前几日，她又交了第二幅原画，想来，如果出品方那边有什么意见，也是该反馈回来了。
孟远川被她的认真噎了一下，还不敢和她坦诚那就是他随便找来搪塞陆沉舟的借口，只得说：“这里说不清，我明天去你那找你吧。”
陈嘉漫目光清棱棱地望着他，总觉得他是在逗她玩。
不过孟远川坦然得很，微笑着，任她望。
最后还是陈嘉漫放弃了，选择相信他：“好吧。”
没多久，陆沉舟就找过来了，站在门口，冷冷淡淡地说：“说完了？走吧。”
陈嘉漫站起来，和他一起回了家。
彼时程夕也已经回来了，她穿着件浅绿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和孩子们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两个毛孩子，一个揪着她的头发，一个扶着她一只手，正在颤微微地试着站起来。
程夕还腾出一只手在跟人打电话：“……您别急，实在不行明天把人带过来，你帮您和他谈谈好吗？”
见到他们，她微微笑了笑，又继续和电话里说了会，才挂断了，看着已经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扶住其中一个小捣蛋的陆沉舟说：“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接待吗？”
“不舒服。”陆沉舟见她第一个注意的是自己，略满意，把那个小捣蛋丢给陈嘉漫，抬手把另一个也丢过去，然后就抱住程夕，“我被别人性骚扰了。”
程夕：……
也幸好孩子们还小，然后陈嘉漫似乎也该懂这些了，否则她一定一天灵盖给他罩下去：太没分寸了！
看了眼陈嘉漫，后者冲她眨了眨眼，是同意的意思。
程夕倒是挺惊讶的，脱口而出：“谁会骚扰你呀？”
然后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要糟，果然，陆沉舟松开手，很是阴恻恻地望着她：“你不吃醋？”
程夕：“……吃！”撩袖子，“谁呀，这么没眼色，我的男人也敢乱撩！”
戏演太过，被陆沉舟咬了一口。
然后他起身，抱起她就上楼上去了，到天黑两口子才下来。
再下来，陆先生已经半点郁郁之色都没有了，程夕……嗯，脸色有些不大好。小醋王放学回来了，和两个妹妹一起跟着陈嘉漫学画画，三只一人拽了一支笔，趴小桌上玩得不亦乐呼。两妹妹都喜欢和哥哥玩，瞅瞅他画得比自己好，都一齐扑到他那张纸上，小醋王就一边招架妹妹一边努力想把自己的画画完，待得看见程夕，画也不管了，丢开笔就挣扎着要往她身上扑：“妈妈！”
结果在离程夕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人揪住了衣领。
是陆沉舟，该位男士对上自家儿子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嘱咐说：“别闹你妈。”
小醋王：……MD！
他闹过了就不许他闹，还有没有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