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判定为“流氓”的孟队长即时松开了手，再不松开他怕小博文会哭出来。
拉离两人后，小家伙倒不急着声讨他了，而是抓住陈嘉漫的手，有些着急地问：“姐姐你没事吧？”确认陈嘉漫没事了，他才将自己姐姐护在身后，颇有些义正辞严地教育孟远川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抱女孩子的，会给打死！”
陈嘉漫本来在笑的，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就泪崩了，赶忙低下头。
就是原本被小醋王弄得啼笑皆非的孟远川也不由得敛了表情，认真而郑重地说：“对不起。”
这事本是意外，然而他确实是生了别样的心思。
小醋王见他认错态度如此好，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挠挠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抬眼却看到陈嘉漫在哭，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哇一下也哭起来，踮着脚尖去摸她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姐姐你别哭！”
陈嘉漫摇摇头，蹲下来抱住他：“和你没关系。”
姐弟两个你帮我擦眼泪我帮你擦，孟远川就彻彻底底成了个局外人。小醋王再懂事，对这情况也是懵的，他只知道自己做错事，然后还把姐姐弄哭了，他再小却也知道，在他们家这是了不得的事，因为姐姐胆小，她怕人多，怕被外面的男人碰，他从小就被教育，要保护好姐姐和妈妈。
他失职了呢。
因为他这一哭，陈嘉漫就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她并不是被吓哭的，她是被他给感动到了。于是最后还是孟远川站出来，先安抚小的：“不哭了哦，姐姐其实并没有被你吓到，她是被你感动了，因为你可以保护她了。”
小醋王这才收了泣声，抽抽噎噎地问：“是真的吗？”
陈嘉漫说：“真的。”为了证明，她还鼓起勇气抱了孟远川一下，说，“我不怕他。”
小醋王倏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孟远川：“真的诶！我姐姐为什么不怕你啊？”
……小孩子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不过好歹注意力转移了，小的安稳了，孟远川才关心大的：“没事吧？”然后又跟她道歉，“对不起。”
陈嘉漫再讨厌他都没法承受这个歉意：“和你没关系。”看一眼懵懵懂懂的小醋王，她摸摸他的头，“我兔子妈妈把他教得很好，对不对？如果……大家都能这么教孩子就好了。”
男孩子不可以随便抱女孩子，多简单的道理，可惜，真正会教给自家孩子的人却很少。
陈嘉漫极少会在人前发表这样的评论或者说看法，说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掩饰似地换了话题：“今晚谢谢你了，我们很高兴。”
小醋王经此一吓，也不皮了，老老实实地：“谢谢孟叔叔。”
孟远川看着陈嘉漫，她眼圈微红，可神色是安宁的，不由松了一口气，回说：“不用谢。”轻声和陈嘉漫说，“回去了好好休息。”
这话她没应，只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从包里取了一包湿巾递给他，带着小醋王进小区去了。
孟远川捏着湿巾看着他们进去，隐隐能听见小醋王礼貌地和保安打招呼：“叔叔你辛苦了呀。”进到门内，他还回头来冲他挥了挥手。
陈嘉漫没有回头，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是最亲密无间的模样。
他站在那望了许久，直到电话响起才回过神来，他也没急着接，而是抽了张湿巾对着镜子擦了擦脸才掏出手机。
“喂，我是孟远川，哪位？”
“老大。”
是歪歪，孟远川擦脸的手顿了顿。
歪歪说：“一起喝两杯吧。”
说来，最近真是他和歪歪关系最差的时候，他揍了歪歪一顿，然后还见证了他求婚失败，搁有些人身上，这都够格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这时候他还约他喝酒。
想了想，孟远川同意了。
歪歪约酒的地方就在凤凰城，他一个人，要了那天万圣节余菲订的大包间。
孟远川到的时候他都已经喝得有些多了，人是半醉的状态。
“你来了，”他笑了一下，拎上一瓶新酒，问，“喝吗？”
孟远川接过酒，却不急着开，而是看着他：“你打算喝到什么时候？”
在他看来，歪歪这样就是矫情，这件事上，陈嘉漫可以说毫无过错。
歪歪答非所问：“我去找她了，这几天都在，只是我不敢上去而已。”
孟远川闻言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微冷。
既然天天在，那想必也看到他了。
很奇怪，哪怕知道这一点，他也没有一点心虚的想法。
他等着歪歪会说出什么来，可他又不说了，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尽了才再开口：“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可我还是要说，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从来就没有像喜欢她一样喜欢过别人，那天去求婚我也是真心实意地，只要她愿意嫁我，我就一定会娶她。但是……己经没机会了，对不对？阿漫那个人，看着性子软软的，其实最刚烈不过，她若觉得我嫌弃她了，那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她甚至连话都不会再同我说一句，就像那天到最后，她躲起来，再不见我。”
歪歪说着，眼睛都红了：“老大，你知道吗？后来我常常想，那天我是被她口中的那些过去吓到了吗？不是的，我是被她说起那些事时的态度惊到了，那时候我觉得她在我面前摊开的不是一段过去，而是血迹模糊的皮肉，”而她就那么生生撕开了，冷淡又森然，带着凛冽的寒意。歪歪想到这，揉了一把脸，才颓然地说，“讲真，当时她那样子特别特别陌生，真的很让人害怕。”他放下酒杯，有些祈求地问孟远川，“你懂我的意思的，是吧？”
孟远川还是第一次听歪歪说出那天的细节，如果事实真有那么惨烈，那么他完全能想象得出陈嘉漫和他提起时的样子，不能放声大哭，那就只有把自己抽离出来，让自己成为一个冷漠的路人甲，于是这就成了歪歪嘴里的可怕。
他连话都不想多说，多说无益，所以他只问他：“那么你觉得，她当时应该怎么和你说？扎到你怀里哭，然后得到你虚假的同情，再慢慢被你远离？”
这是可以想见的事实，歪歪当即被这事实给刺痛了，像是被扎痛的猫，跳了起来：“我不会的，我是真喜欢她！”
可是这样的宣誓多苍白，连他自己都骗不到，所以他才在这里，独自彷徨买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