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侯府那爵位的困扰,王肃和顾水姚都松了口气。那张和侯府产生瓜葛的纸没了,日后也就再与侯府没有牵连。
广平侯最是在乎他的颜面,总是对爵位的事耿耿于怀。
如今是好了,没了爵位,广平侯再是没了理由来这里挑刺。就连王肃也觉得甚好,他早就可以自己立足,早就不需要依附着侯府,早些脱离了也是件好事。
在他心里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他和顾水姚的家。其余的人,他都不必理会。
然广平侯那头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他自以为的所有事都是错的,王肃和顾水姚压根就想要爵位。他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不想要,否则态度也不会如此决绝。
他是个纵横沙场的武将,在战场上从未怕过谁。可现在在这安平祥和的年代,他却越发地害怕。
他府上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小厮下人,那么多敬畏他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不愿再回去。
不愿再回那个叫做“广平侯府”的地方。
说来也是讽刺,就连他都不愿意回去,更别说自己那两个儿子。
元氏走了,这侯府气氛似乎也随之变得萧条起来。也不知是元氏的死震慑了全府,还是什么 别的缘故,侯府死气沉沉。
元家人现在虽然对侯府不满,但明面上 并不敢太过分,毕竟他将元柳长与元氏那丑事警告过他们,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他便将这丑事宣扬了出去。
元家人自是答应,为了颜面也将这可气给忍了,虽然背地里扔做了些手脚,让宫里的元妃在皇帝床头吹枕边风。
不过有把柄在手,他还算是应付得过去。
只是他闭了闭眼,想起那前些日子无故死了的人,元氏、元熙墨还有纪氏,哦,对了,还有那个被元家人带了回去生死不明的元柳长。
被广平侯几乎也打得半死,再带回去,只怕也没什么活路。也就是说,元柳长一家三口全死了。
一家三口,细思极恐。
广平侯不愿再想,进了侯府之后,便直接回了书房。
小厮在他耳侧一直禀告府上两个公子和两个小姐的状况。王长钦在院子里一日未出,王元熙现如今受了刺激呆呆傻傻,接受不了自己母亲与最爱的女人的死,近乎癫狂。
而至于两个女儿也更没闹出什么水花,唯一头疼的就是王嫣然哭哭啼啼总是跑来与他哭诉。
不过这都是小事。
王元熙本就没什么指望,疯癫了也罢,他准备过两日就送他去城郊住着养病,眼不见为净。王嫣然也不小了,既然如此就赶着好时候将她给嫁了。
府上的两个姨娘比元氏老实得多,也让他省心。
他心里有了算盘,等到听闻府上大小事宜,便打发了小厮去将精卫队的人叫来。
精卫队如今离开了李信,和以前相比似乎缺少了主心骨。
他心里叹了叹气,等到精卫队的人来之后,他便将一群人训斥一顿,末了才说起了正事。
他需要调查尹丞相,虽然他嘴上说不信顾水姚和王肃的话,但心底里也生了疑惑。
顾水姚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王肃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本是不信顾水姚和王肃的话的,然今日顾水姚当着他的面将那袭爵的信烧了,他就忽而改变了之前的态度。
由完全不信变作了半信半疑,他不由得怀疑,莫非当真是尹丞相有问题?
他心生疑窦,便让精卫队的人前去调查,精卫队的子时应下。
然就精卫队的人离开之时,他又叮嘱道:“对了,也派一队人去看着王肃他们在做什么,每日与我禀告。”
精卫队的人应下,很快便在离开了书房。
广平侯心道他这回倒是要看看,王肃到底和尹丞相之间发生了什么。
然他不知的是,他才是派去了人,王肃就已经知道了。
李信作为精卫队之前的领头人,也是负责训练他们的人,在他们这群人才是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不过他没有立即打草惊蛇,而是去寻了机会悄然告之王肃。
王肃听了这消息却表示不要打草惊蛇,既然广平侯想知道,那就让他知道。
李信在与他相处也逐渐了解他的性子,知道这位三少爷虽然是侯爷的儿子,但性格却和广平侯完全不同。
他相信他,所以他毫无二话便应了。
这厢广平侯毫无察觉,每日听得精卫队的人来禀告王肃与尹丞相的事,他也逐渐琢磨出了头绪。
精卫队的人道每日丞相府也有黑衣人进出尹丞相书房,看起来似乎是尹丞相的人。
可是说来也是奇怪,尹丞相以前可从不这样,他无时无刻不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是才华横溢又光明磊落的大良臣,怎么手底下会有这样的人?
广平侯心中疑惑更深,便是让精卫队的人继续去查,查清楚那黑衣人去的是何处。
不想两日之后,精卫队的人回报,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那黑衣人尽管去的地方是沈从君府上。
广平侯听得这消息,这才彻底信了顾水姚和王肃的话。
若是尹丞相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他为何要去沈从君府上监视?
沈从君这人他最是了解,当初他为了查案子得罪了人,家中人收到威胁他都未曾退缩过半步。
他这人刚正不阿且又不畏权贵,翻了不少冤案,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样的人物,的确没什么可怀疑的。可尹丞相,就说不准了。
就从他派人去监视沈从君这事就可以看出,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以前没看出来,是他隐藏得太深。
广平侯细细回想起之前王肃说过的话,内心里对这个尹丞相越发反感。
若尹丞相当真是杀了许多人,那他当真是这世道最为虚伪的人。
他吩咐精卫队的人再继续细查,既然尹丞相有问题,那他在朝堂上弹劾王肃就是蓄意为之,那就是想拉侯府下水遮掩他的罪行。
他广平侯也不是吃素,难道就这样会怕了他不成?
他心头如是想着,待到第二日便去让人去请了沈从君来府上一趟。
可哪知派去的人回来却道,沈从君卧病不起,似乎染了恶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