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听得他这话也忽觉有点道理,凝神细想,似乎是在某个时刻,那农妇说过这话。
不过当时他并且听信,不过当她是在胡闹,从未放在过心上。如今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事件,他不得不引起重视。
他沉着脸示意在顺天府尹仇大人暂且先不要将人带回去,而是让他留了几个差役在侯府,专程守着这元熙墨。
当然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留着她也是为了自己儿子。
顺天府尹当然对此不敢有任何异议,赶紧遵照广平侯的话做,一群人这才辞去。
广平侯等到顺天府尹仇大人离开便命人将元熙墨带下去,这时才发现那仍旧趴在地上的元柳长,不觉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觉得不够丢脸!”
趴在地上的元柳长浑身仍旧抖得厉害,听得他这话缓缓抬起头来,苍白着脸怯怯道:“侯爷……我……我女儿……”
广平侯不耐烦摆了摆手,让人直接带着他出去,面色毫无波澜,“本侯已经格外开恩,奉劝你不要动任何其他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元柳长想说却又不敢说,反而倒是被侯府的人给拖着扔出大门,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扔了出去。
他这人素是好面子,虽然委身向着他人低头,但他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分毫自己的情绪。
他被广平侯如此冷漠地扔出了侯府,脑子里想到的不是其他,而是如何才能体面地离开。
广平侯虽然不在闹市附近,但这附近也住的也都是达官显贵,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他这一下被人扔了出来,这被瞧见了多丢人!
他赶紧爬了起来,连忙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那般。
可是就在这时,那被打了三十个板子的纪氏也被扔了出来,砰的一声,纪氏就被扔到了他脚边。
门口两个小厮讥讽地看着两人,毫不客气开口:“侯爷让你们赶紧走!你们若是不走,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对这两人指指点点,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元柳长最是听不得这些闲话,脸皮薄听不得有人戳脊梁骨,咬着牙忙是将躺在地上的纪氏扶起连拖带拽地离开这里。
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听见了许多笑话,心头也乱成一团,面红耳赤头也不敢回。
等到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府上,元柳长彻底垮了身子,命了人服侍好纪氏,而他自己则又躲进了书房,再是没有出来。
可怜那被打了三十个大板子的纪氏,从头到尾都没被元柳长看过一眼,只有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一直守着她,忙前忙后找大夫。
三十大板打在纪氏身上,就算她身子并不孱弱,那也根本挨不住这么多板子。
已故三十板子下来,她早已晕厥,身后全都是伤。
她贴身的两个丫头还算有良心,找来大夫替她瞧病,也一直陪在她身旁。
如此过了一夜,等到天还未亮这才勉强清醒。只是她才是清醒就挣扎着要起身,更是唤来丫头将笔墨拿来。
笔墨?
丫头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才是醒来就要笔墨,一时之间多了些迟疑。
纪氏瞧着二人竟然不动,竟然生了好大一股怒火,咬牙切齿瞪着两人,“难道现在你们也不听我的话了?我让你们去拿你们就去拿,愣着干嘛!”
说完这话她又大口喘气,声音又虚弱了好些。
两个丫头瞧着她这副模样实在不忍心,也不去管到底所谓何事,立马将那纸和笔全都拿了过来。
纪氏接过纸笔,就着床铺的空地,趴在床上勉强写下她昏迷前所想的每一句话。
两个丫头看不懂字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写什么,只是傻傻地看着那纪氏 ,心里满是疼惜。
房屋里烛光跳动,很快一封信就写好,纪氏苍白着脸叫来两个丫头,将自己手上的两个镯子全都给了二人,低声叮嘱道:“你们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交给侯府的大少爷,这是我的镯子你们收好,等你们送信回来,我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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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黑衣人一事,王肃近来总是休息不好,从沈丛君这府上离开之后,他也迟迟未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给了九殿下。
丞相大人这人到底如何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丞相大人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的来源,没有人比九殿下更合适。
派人送去了信,他在府上休息了一日,只是未曾想,等到第二日一早,侯府的人又找来了。
他还以为是他那没什么情感的老爹,本是想拒绝,不想小厮却道来人是他二哥王长钦的人。
他听得这话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选了这个地方购置宅院,为的就是能够安安静静地生活,彻底和侯府脱离联系。
可是现在倒好,不管是谁都能找到他的住处!枉费他一番心思躲藏,真是可笑,可笑啊!
报信的小厮见他苦笑摇头,以为这是不乐意见,便是上前自告奋勇道:“主子,不若我去打发了他!”
说着似乎就要挽起袖子走出去赶人,王肃哭笑不得,连忙将他叫住,“别打发了,直接带进来吧。”
“主子,那如果他们又闹起来咋办?”小厮无不担忧开口,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他现在心里都还放不下。
王肃继续朝他摇头,没好气道:“二哥房里的人,不会那样。你请人进来好生招待,可别这副模样,知道了吗?”
小厮尴尬地哦了一声,挠着脑袋走了出去,在门口对那两个来人面无表情道:“你们且进来吧。”
前来的两个小厮朝他致谢这才进了大门,小厮瞧见这般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也不掺合,静静站在门口继续守着大门。
他心头有些别扭,因为对侯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每次一瞧见就恨得咬牙。
不过这此来的两个似乎态度很不错,这看门的小厮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仿佛是看见了怪物。
之前侯府的人上门,哪个不是飞扬跋扈?哪次不是剑拔弩张?
现在侯府的人突然这么客气,他心里膈应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