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夫?”
“可不就是莫大夫?房二那天被虎子给打得手都断了,我们这可不就得给他拿药去?”
陈平和孙章对视一眼,越发肯定了这一说法。
是啊,他们是要下山去拿药,又不是做别的。无论咋说,都说得过去。
…
保合堂内如今偶尔也来那么几个人,不过尽管是人少,但大都也是冲着莫大夫来的。
都是以前他去瞧过病的村民,大家也都信他。于是乎,他被看得越发的重要,来了不过短短小半个月,反倒是比那涂掌柜更得秦小爷倚重。
有事没事,秦小爷就夸赞这莫大夫,还扬言若是日后有机会,便要将他带去都城看看。
这可是以前敢都不敢想的事,莫大夫听得两眼放光,至此之后更是兢兢业业。
涂掌柜本还是瞧不起他的,可不想这莫大夫竟然再是没犯过错,反而还带来了不少生意。
四个原本跟着他转悠的四个伙计也是开始倒曳,涂掌柜气得胡子横飞,总是在柜台处将账簿拍得砰砰作响,这脸色就没好过。
今日也不例外,都到要天黑的时候了,仍旧来了几个人,指名要找莫大夫。
涂掌柜站在柜台处冷笑,将算盘珠子扒得噼里啪啦的响,眼珠子愣是一点也没从莫大夫那处挪开。
几个伙计在涂掌柜跟前开玩笑道:“掌柜的你瞧,又来人了。”
涂掌柜恨不得将那算盘珠子糊在几人脸上,可到底是忍住了,只是瞪着眼道:“要你们几个多嘴!还看着干嘛,干活去!”
四个伙计撇撇嘴,搞不懂他咋不高兴了,纷纷耸肩,接着便招呼人去。
只是莫大夫神色微恙,没一会儿就站起了身,要和那几人一起离开。
已经准备好抓药的伙计看了眼几人,惊讶道:“不是来瞧病的?”
那几人摇头,抬脚就要往外走。
“也不是来抓药的?”
那几人也是摇头,不过这次莫大夫却开了口,几分匆忙道:“这是我认识的几个朋友,不是来瞧病的。也不抓药。”
涂掌柜耳朵听得机灵得很,方才还在埋头抹算盘,这下立马就抬起头来,瞪着那莫大夫道:“那你是啥?要跟着走了?”
莫大夫已经起身,可不就是要走,听闻这话脚步顿住,颇为尴尬。
“是要走,今日大伙也都辛苦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他缓过神来,却笑着如此说道。
几个伙计倒是还好,可这涂掌柜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即便涂掌柜再厉害,他如今也不怕这人,毕竟这人虽然难缠,但却比不得他在秦小爷跟前的面子大。
此话一出,气得那涂掌柜差点要拍桌子,什么玩意!竟然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可还不待他说什么,那边莫大夫已经抬脚离开。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并不客气的背影。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莫大夫大怒,将算盘狠狠扣在桌面上,眉毛都拧成了一股麻绳,吓得那四个伙计不敢多少,立马灰溜溜站到了一旁假作不知。
莫大夫走了出去,与前来的几人来到了街头转角处。
嘀嘀咕咕说了没一会儿,有人就拿出了一块银子给了那莫大夫,“莫大夫,您宅心仁厚,仁慈善心,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到时候你只需按我说的说便是,其余的你就不必再管了……”
一锭银子,这可是大钱,莫大夫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当即就将钱塞了回去,连连摇头,“这,这,这不好吧,我与那虎子也是认识,我要这么说,可不就害了他?”
“哎,这算什么害呢?的确是他杀了人,你不过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我晓得你们是认识,但也不能就因为认识,放过他这个坏人啊!”
莫大夫迟疑地看着那人,怀疑渐起,“可是,你们怎么知道他是杀了人?他不是那种人……”
那人却又道:“你还能看出好人坏人?好人脸上会写着好人,坏人脸上会写着坏人?莫大夫,银子你就收下,我晓得你家里也困难,行医几年家徒四壁,为了混口饭吃才来了外面坐诊。”
那人说着,又是将银子塞给了莫大夫。
莫大夫一怔,看着那人在黑暗里闪烁的双眼,顿了半晌。
“莫大夫,这钱我们既是给了你,那就不会再拿回去。这世道险恶,你瞧着他好,就以为他好了?”
“本来我也不该与你说这些,可我看你还被蒙骗在鼓里,我实在不忍,也就和你透露一二吧。你可晓得那虎子在村里咋说你的?”
莫大夫抬眼,看向了那人。
那人呵呵一笑,“那虎子说你技艺不如他媳妇,还撺掇着村里好些人,都道你的艺术不如她媳妇高明……”
“当然这本也不是大事,谁还不在别人身后说几句是非。只是我替你冤枉啊,他媳妇不过是个妇人,成日没个规矩模样,说她艺术高明,还说将你给比下去了,这不是闹着玩么!”
若说之前莫大夫眼里还满是怀疑,可如今说到这处,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则闪过一丝丝忽明忽暗的异样情绪。
虽不明显,但这已经足够了……
第二日天亮,安阳村天刚亮就喧闹起来,两股水流一样的人群汇聚在村口,五六个戴着黑顶红边的衙役则站在两人群中间,将两边人群分隔开来,一刻也不敢放松。
“大伙静静,静静,真相需要调查再做决断,吵吵闹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首高个衙役手握佩刀刀柄,脸上一片厉色,如此这般才镇住了场面。
若是不镇住,只怕这群人当场就要打起来。
本来小小一个村子出了人命就挺棘手,如今又闹这么一出,若是再出个什么斗殴受伤的事,那这事更头疼。
为首的衙役看着这一个个的愁得满脸,对为首闹事的训斥道:“你们也是,闹什么闹,还嫌事不够大?”
两队人各执一词,一边是说王肃被冤枉的,一边是说王肃就是凶手的,两边都不相让,为首的分别是纪全几个和陈平几个。
为首的衙役听不出个好坏,也分辨不出对错,只得是将这群人先镇住,再决计着手调查的事。
一方说王肃和房二是仇敌,一方说并不是,好生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