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虎子最近咋回事,都没怎么见他人,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纪全心里这么一想,便问了起来。
顾水姚见他还担心起来,笑着道:“没出事,家里很好,纪全哥你实在想太多了。”
纪全可就不信她这话,见她笑吟吟的,这心里就越是好奇,又是追问:“当真?我看我得去问问虎子,免得你哄我。”
顾水姚一怔,被这话说得哭笑不得,“我怎么就哄你了?我说的可是实话。”
纪全瞥了一眼顾水姚,站起身来就要去寻王肃,嘴里念念有词:“你以前就哄过我,我还是自己去看看,你说我们都来了这么久,这虎子也不出来瞧瞧,太不正常了!”
此时正是傍晚,正是王肃念书的时候。
纪全在屋内转了一圈都没瞧见王肃的身影,毫无征兆就推开了王肃房间的门,顾水姚还没反应过来,纪全那家伙就已经走了进去。
“虎子,你最近都干啥去了?——”
王肃还坐在桌前,身前一盏微亮的油灯,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书。
纪全来得突然,又是风风火火,一开门扯开嗓门一吼,王肃这桌前的油灯就闪了闪火苗。
似乎是被吓的,又似乎是这动静闹的。
王肃:“……”
纪全站在门口,“虎子,你做什么呢?怎么这段时间都没瞧见你,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说着这话,纪全就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小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盯着他以及他桌前的东西。
纪全是个粗人,从来也没念过什么书,勉强只认得几个字而已。自小不爱念书也念不起书,根本没想过,也没见过正儿八经念书是个什么模样。
于是乎当他走到王肃跟前,发现他竟然在看书的时候,纪全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里面满是震惊,就连说话也说得不利索。
“……虎子……你这是在干啥?”纪全指着王肃桌前的那东西,就跟见了鬼一样看向他,“你……你竟然识字?”
王肃嘴角抽了抽,“……”
他看起来就那么像个目不识丁的人?
“虎子,你看得懂么!”纪全完全震惊了,凑到王肃跟前仔细一瞧,密密麻麻全都是字,全都是“之乎者也”,这些东西他看着就头疼,这王肃竟然在看这些东西。
这是疯了么!
王肃本不想说什么,但忍了又忍,没忍住,便回应了他,“其实,我一直都识字。”
“……一直……”纪全仿佛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肃点了点头,微微有些头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这安阳村藏拙太久,竟然让人产生这么大的错觉。
“没错,我一直都识字。”他再次重申。
纪全仿佛这才认识了他那般,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伸手突然拍了他一下,“虎子,想不到啊,你竟然还识字!你以前咋不与我说!瞒了我这样久,有你的啊!”
“你也没问我,我和你说这干嘛?”
“咋不能说,你若是说了,那在村子里的人就该高看你几眼,这不是好事?”
村子里的人大都识不了几个字,所以对这识字的人就格外敬重,远的不说,就说那村子里的齐茂名。
从来都是只念书,这村子里的人虽然对他那老娘没什么好感,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齐茂名的敬重,即便他犯了过错,村名们对他也是格外的宽容。
纪全心里想得美滋滋,不想王肃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个白眼,“高看几眼又如何?我不需要他们高看。”
说着他就合上书起身,抬腿去了堂屋。
纪全拧紧了眉头,追了上去,“那你现在做这干啥?虎子,我咋看不懂你了!”
在他看来,现如今就是赶紧赚银钱的好,银钱多了日子就好过,就能给婆娘和儿子好日子,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我看啊,你赶紧别整这些没用的,明日就跟我们去帮工,这更实在。你说是不是?”
纪全瞅着王肃,有些痛心疾首,在他看来,根本看不懂王肃这是要做什么。
王肃转身,在堂屋里挨着顾水姚坐下,虽然是这纪全话有些多,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并不烦人。
尤其是在接触到了侯府的人后,他觉得这里的人格外亲近。
比起侯府,他更喜欢这里。
虽然这里给不了他锦衣玉食,虽然这里也给不了他钱财,可是这里却能让他安心。
他想了想,对那纪全道:“我准备去试试明年的秋试。”
纪全:“……”
郑春林:“……秋,秋试???”
“嗯,秋试。”王肃说得云淡风轻,而纪全和郑春林小两口瞬间就被惊呆了。
秋试是个什么人做的?那可是厉害的人才能考得上!
且不说王肃行不行,就只光听起来,那也是一件并不容易办成的事。
郑春林和纪全震惊得说不出话,在他们的世界里,似乎从未想过有考功名这一条路。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这村子里的人大都如此,在纪全上一辈人中,其实也就只有齐茂名的父亲还算有点学问。
虽然身无功名,但也足够让村子里的人羡慕。
当然也是因为如此,齐茂名的父亲才会全力支持齐茂名考取功名。
村子里的其他人没那个条件,也没那个觉悟想去做这些事。整个安阳村,也就这么个齐茂名冲着考取功名做指望。
有人想做,但也没这本事。所以考取功名这一事,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如今两人从王肃嘴里听见了他要做这事,这心里的复杂程度可见一斑。
“……你,你真的要去秋试?虎子,你咋突然想去秋试了?听说这一点不简单……” 纪全缓过神来,这才有了些反应,只是脸上仍旧写满了震惊。
纪全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在之前他可从未表现过分毫这样的意愿,纪全奇怪也很正常。
“我知道不容易,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行,再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纪全一时无语,揉捏着自己的大拇指,垂着头拧眉,“……你如果定要做这事,我也不好拦着你,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得跟齐茂名那货一样,整日呆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王肃还已完成他想说什么,原来是这事,顿然大笑,“怎么会?我这白日里也得下地,不过就是闲的时候看看罢了……”
纪全抬眼,越发不解,“你这……行不行啊?我听说齐茂名那小子可都是一整日一整日呆在房里……”
王肃道:“怎么不行?我和他不一样。”
顾水姚:“……”
纪全:“……”
真是狂啊。
以前还不知道他家伙这么膨胀,还以为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现在仔细琢磨着,这家伙似乎也不怎么老实。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实,突然膨胀起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