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是儿子,老子不是老子,广平侯气得脸色发青,胸口阵阵作痛。
若非是在众人面前,他恨不得立马抽王肃几鞭子让他赶紧闭嘴。
可现在儿子大了,站起来比他还要高比他还要挺拔,气势上也不比他矮多少,让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听了王肃的话也是一阵惊愕,随即所有人便将目光投向了广平侯,已然满是疑惑。
是啊,难怪许久没听人说起过广平侯的这个儿子,现在突然名声大噪,原来是根本不住在侯府。
可是明明是他儿子,怎么能不住在侯府,而是住在乡下?
侯府家财万贯,还让儿子住在乡下这算个什么事?
更让他们惊奇还不仅如此,众人万万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还有了妻儿,还都住在乡下,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一时之间广平侯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目光的质问,似乎都站在了王肃这边。
就连尹丞相也看着广平侯敛去了笑容。
广平侯下不来台面,觉得老脸实在没地方搁,只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诸位大人,犬子就是最近和我在闹脾气所以这才说的气话。什么住在乡下不乡下的,根本没有的事……”
“父亲,我就是住在乡下,十一年前就住在了乡下,您难道忘了?”王肃不待他说完,又是冷言。
此话一出男宾宴席之处便又是一阵哗然,看着广平侯的目光越发古怪
当然女眷宴席之处亦然如此,诸位夫人小姐没有不惊愕的。
在王肃这个年纪有了女人并不罕见,有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哥也都是十五六岁就有了小妾,这都不奇怪。
可问题在于,他竟然说自己有了妻,还住在乡下……也就是说他们广平侯的少爷竟然在外迎娶了一个根本上不来台面的乡野村妇,这简直就是这群官宦人家里的笑料。
本来好好的大喜事现在却变成了权贵之间的笑话,广平侯实在没了继续将宴会开下去的意思。
他也是要脸的,这样的事现在被捅出去,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他!
于是由此这场宴会匆匆结束,热闹的侯府没过多久彻底便成了冷清之地。
广平侯气得想打人,好在元夫人赶紧拦住,“侯爷,何须如此动怒,这孩子也是许久没有回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罢了。”
广平侯气得脸色阴沉,“不知道怎么说话?我看他知道得很!嘴里全是忤逆不孝的话,这哪里是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样子,这根本就是要气死我啊!”
本来说好的,如果他听话那乡下的候氏和他娶的村妇一定会妥当安排,派人好生照顾。可是现在呢!
说好的全都不作数,在众人面前把不该说的全给说了,这简直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压根没当他是爹!
元氏在一旁一副手足无措模样,抬眼看看王肃又抬眼看看广平候,很是为难道:“侯爷,天下哪里有仇人一样的父子,他定然是对之前的事有什么偏见,所以会说这种话。”
“偏见?什么偏见?难道我这个爹还有错了?”广平侯气得狠狠拍桌,当即就朝跪在地上的王肃砸去了一个茶杯,指着就骂:“我告诉你,我是你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你让侯府丢了这么大的颜面,你别想我把你那乡下的女人接回来!”
王肃一动不动任由那茶杯砸在自己身上,听闻这话,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两侧拳头狠狠攥住,目光凌然。
他本就一身魁梧,突然地站在广平侯和元氏跟前,看得两人都是一愣。
广平侯有三子,大儿子是个酒囊饭袋,一身肥肉,还是个无能没脑子的。二儿子倒是有点脑子,可是身板却一直病恹恹,消瘦得就像一棵垂死的树,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似的。
而三儿子也就是王肃,虽然这么多年长在乡野,可却生得一副好体魄,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元氏站在广平侯身后,眼神一转,便露了惊惧之色,有意道:“三少爷,你这是要作什么?侯爷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可别乱来!注意分寸!”
广平侯拧起了眉头,目光也冷了起来,厉色又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将你爹我如何了!”
真是胆大的逆子,竟然还敢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王肃看着元氏和广平侯一声冷笑,“父亲我怎么会将您怎么样?你和元夫人也太提防我了!”
本来他该唤元夫人母亲,可是现在他客客气气叫着元氏“元夫人”,元夫人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摆明了不放她在眼里,元夫人心里怎么能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正好让她抓了一个把柄。
果然她不声不响,广平侯就因为王肃这话动了怒。
高门侯府规矩大,规矩比天高,王肃公然挑衅,广平侯气得胡须发抖,当即就要命了人将王肃给绑了教训几板子。
元氏哭着求饶,倒是显得她得体识礼,是个菩萨心肠的主母。
王肃冷眼看着元氏做戏,冷笑连连,“父亲,你打我可以,但倘若我见不到我母亲和妻儿,那我也不会继续呆在侯府。”
“你敢!你以为你能逃得开侯府!这里就是你的家!”广平侯大怒,他府上侍卫数十,都是以前跟着他走南闯北打仗的侍卫,没人能逃得出侯府。
王肃勾唇,“父亲,十几年没见,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再者就算逃不出去,难不成父亲还想今天的丑事再发生一次?”
广平侯咬牙,再次拍桌,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这逆子竟然威胁我!你好大的胆子!亏得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
王肃轻轻拍去身上残余的茶渍,慢条斯理道:“哪里哪里,父亲我只是和您提个建议罢了。我是父亲的儿子,怎么敢威胁父亲?父亲若是不愿意,大可拒绝儿子我的提议。”
广平侯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当即就被气得火冒三丈,大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他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孽,让他这辈子生不到一个好儿子。要么是没本事沉迷酒色,要么就是灯枯油尽仿佛随时都要去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有本事的,却是个想气死他的逆子!简直就是来索命的!
有这样三个儿子,他只怕要少活十年!不,少活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