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拐过一座假山,姜晟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却被洛战枫眼疾手快地一把拉回,将身形藏在了假山后……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从假山前巡逻而过。
姜晟面色微微一滞:好险。
洛战枫凤目微狭,眼底闪烁着灼灼逼人的幽光。
他就这么看着姜晟,一言不发,可那股摄人的气势,却已经让姜晟有些招架不住:这么个男人,注定不会是金鳞池中物,有朝一日,谁说不会君临天下?
“谢了。”虽然心里很不想说出口,可姜晟到底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忘恩负义的人。
恩是恩,怨是怨,他姜晟从来不是恩怨不分之人。
对于姜晟的感谢,洛战枫面上并无多大变化,只是淡淡说了句“跟紧了”,便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
姜晟也不多言,沉默着跟在了洛战枫的身后。
此时此刻,相较于其他人,洛战枫显然要可信并可靠许多。
而且,看刚才那番景象,南宁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念及此,姜晟的面色更显冷峻,垂在身侧的手,寸寸收紧,用力到掌心都被掐出血来,却也仍不自知。
*
这一夜,宫城里的守卫比往日里严密了许多,戍卫军轮番地在各处各地巡逻着,似乎是在抓什么重要至极的犯人。
好在洛战枫心思敏锐,对于危险的直觉总是比常人高出许多……所以,他时常能在危险来临之前有所察觉,如此,倒也让他和姜晟二人,避开了多次的危险。
这一路行来,亏得有洛战枫,不然,姜晟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如今巡守加严,只怕是我们不好出宫门。”此时的姜晟,暂时地放下了曾经同洛战枫之间的芥蒂,心平气和地同他做着商量。
“不好出那就不出。”洛战枫语气平淡,轻松得好似就在说明儿的天气是下雨还是天晴。
“嗯?”姜晟有些不解。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洛战枫眼里闪过一抹幽光,不疾不徐地说到,“如今既然风声紧,那我们就在皇宫中避几日风头再出去。”
姜晟拧眉一想,觉得这话也在理,便也点头认同。跟在洛战枫的身后,一路往着皇宫深处而去了。
……
应府,梨落院。
这个院子,应府的下人们从来不敢轻易接近,听说里面住了个脾气阴诡的贵客,便是连应府世子应琰,也必须得对他礼让三分不止。
而此时,梨落院主屋大门紧闭,里面传来不小的争吵声,在这暗黑而又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姜边后背枕着一个靠枕,半躺在软榻之上,眉目阴冷地盯着那个坐在桌旁,正慢条斯理地品着杯中清茶的男人,心头的怒火“蹭蹭”直往上冒。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个十足的魔鬼!难道,折磨人、让人痛苦,就这么让他开心和满足吗?
“你现在很得意?”姜边的声音如同含了一把沙子般,沙哑得难听。
之前眼睁睁见着南宁那般惨死在自个儿的面前,急痛之下,姜边冲破了药物的禁锢,嘶吼出声,而她的声带也因此受了伤,声音再也无法恢复以往的清脆明亮。
洛轻尘轻轻呷了一口盏中热茶,动作优雅从容地将杯盏放回桌面,轻飘飘地乜了姜边一眼,语气透出沁入骨髓的寒冷:“你今儿的做法,实在是让孤生气。”
嘴中说着生气,洛轻尘的唇角却缓缓向上扬起抹诡谲的笑意,看得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胸口处的剑伤并没有处置,鲜血凝固在破损的衣襟上,粘连在一起,只要稍有牵动,便痛得姜边好一阵咬牙切齿。
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涌动,丝毫没有止住的趋势……大量的鲜血流逝,让姜边的面色越发地苍白如纸,几近透明,好似随时都能够消失一般。
“呵呵。”姜边扯开嘴角,淡淡地笑了笑,面色中透出满满的嘲讽之意。
洛轻尘凤目微狭,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向着姜边慢慢逼近,然后,在软榻旁,站定。
他单薄却又挺拔的身子如同雕塑般杵立在旁,不需要多说只言片语,就可以让人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他徐徐伸手,纤长白净的手指骨节分明,慢动作似的向着姜边逼了过去。
绕过姜边瘦削苍白的脸颊,径直往下,徐徐地游离到了姜边的胸前。
正在姜边不明所以的时候,洛轻尘却突然指下用力!
“嗤啦……”
随着一声衣帛碎裂的声响,姜边胸口处的外衫,直接被洛轻尘粗暴至极地撕扯开来,痛得她额头一阵阵地直冒冷汗。
衣衫上还凝固着褐色的血液,粘连在伤口之上,此时被这般凶残地撕开,牵扯到姜边的伤口,痛得她贝齿紧咬,用力到唇舌间都尝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儿。
姜边微微拧眉,眸色晦暗不明地看向洛轻尘。
“你还知道痛?”洛轻尘勾唇没好气地冷嗤一声,语气有些不善,“孤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
姜边扁了扁嘴,暗自腹诽到:我又不是铁打的,一剑戳胸口怎么可能不痛?
仿佛知道姜边的心中想法一般,洛轻尘嘴角微微一勾,透出股邪气至极的味道,“既然痛,那便给孤刻骨铭心地记住。”
姜边还没回味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洛轻尘的大掌再次用力一个拉扯――
姜边双眸微瞠,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时,胸口处突然传来一片冰凉。
姜边下意识地俯首去看,当即吓得连忙要伸手去挡,却被洛轻尘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往旁边反向一掰,就将姜边的手轻而易举地给扣在了榻旁,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遮挡。
雪白的胸脯,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一个男人的眼前,姜边羞臊的同时又觉得怒不可遏: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这是在打压她的自尊吗?
姜边气得苍白的小脸,忍不住泛出一丝丝的红晕。
“看看,害羞了呢~”洛轻尘双目直直地盯着姜边的胸脯,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缓缓地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然后慢慢积聚成一个可以将人吸附、吞噬其中的漩涡,看得人忍不住心口发颤。
姜边打了个哆嗦:这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他,究竟要做什么?
姜边的心口,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就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她的每根神经,全都紧绷了起来。
相较于她的紧张不安,洛轻尘反倒轻松得很,他嘴角微勾,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圈儿,然后……竟然直直地按在了姜边的胸口上。
姜边顿时一个激灵。
“看来这伤,着实不轻呢。”洛轻尘语气轻松,话中甚至还含着隐隐的笑意,衬着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庞,不禁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男人真是个温和的人儿。
可他手下的动作,却跟恶魔并无两样。
他慢慢地俯下身来,侧身一扭便坐在了姜边的身旁。
两人的距离感骤然拉近,姜边本就有些不适,更何况,那个男人,竟然还直直地凑了过来,一双清澈的凤目,仿佛钩子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姜边的……胸脯。
这姿势,看起来真是暧昧又尴尬。
姜边的耳根子,不禁微微地红了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你要做……嘶!”
姜边的话还没说完,洛轻尘突然重重地按了下去,手指来回地捣弄着姜边胸口处的伤,痛得姜边当即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可洛轻尘却还不满足,变本加厉地用手去抠姜边胸口处的伤,时不时还重重地按压一下,痛得姜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加与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因着洛轻尘这番折腾,伤口越发地血肉翻卷,鲜血往外流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姜边的眼前,开始有些发花。
“孤说了,你今儿的做法,让孤甚为不满,所以,这是对你的惩罚。”这么一番让人汗毛倒竖的话语,洛轻尘却说得轻松至极,“这下,你可长记性了,嗯?”
说话间,洛轻尘的魔爪直接拧起姜边伤口处的一块血肉,然后恨恨地转了一个圈儿。
姜边痛得双眸微瞠,牙齿忍不住地微微打颤。
“洛轻尘,你……你杀了我吧。”姜边艰难地从颤抖的唇齿间吐出几字,巨大的疼痛快要将她淹没,直让她恨不能就此死去!
“死?”洛轻尘勾唇轻轻嗤笑一声,“未免太容易了些,更何况……”
洛轻尘嘴角笑意加深,俯下唇来,竟然轻轻地在姜边的胸口上印下一吻,然后笑得人畜无害,“孤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边儿。”
他的薄唇冰冰凉凉,那一个吻仿佛毒蛇的吐信一般,没来由地让人脊背发寒。
若不是今日亲身经历,姜边死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在沧国百姓眼中英明仁善、胸有大志的少年帝王,竟然会是这么个阴冷诡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