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昏暗的天空，又再次把想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总不能强求别人让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而一个成熟男人真的这么做了，就代表着他有过深思熟虑了，知道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
林成荫也正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才让他别说出来，免得伤了兄弟间的感情。
卫道心中百感交集，以惆怅居多，为什么我曾经想要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女孩，现在在别人眼里，竟然和路人也差不了多少，可以随意打骂，当做出气筒，一个温暖的家，和青楼相比，都有着诸多的不如之处。
想到这里，卫道更觉得林成荫荒诞。
在清明镇乃至整个王朝，三妻四妾，当然是可以的，只是做为他们这些从小就穷苦惯了的人，有一个能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又去哪里想那三妻四妾呢？
娶到余蓉，许多人都说林成荫是祖坟上冒烟了，言语之中颇多得羡慕嫉妒，刚开始的林成荫只是笑笑，到现在的满脸不屑，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以后，你也是这样的，这是每一个男人的通病，如果你变成了这样，我绝对不会仗着林若曦是我妹妹就去说你的不是，这天下间，哪有不偷腥的猫，只是看次数多少和够不够光明正大了。”
林成荫笑着说道，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的心里不适应。
卫道认认真真的对林成荫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青楼，赌坊，一概不去！林若曦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人。”
林成荫乐了，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话不能说的太满，让咱们拭目以待吧。”
卫道在这里，几乎都要忘了曾经的那个梦，要不是自身的武艺还提醒着他，夭木兰，张皓然，张钟，等些个人的名字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就算现在还记得，卫道也只是知道这是个名字，是男是女，则一律不知了。
林若曦怀孕了，生下孩子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看起来变老了很多，但卫道仍旧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至于剑术，则是让大弟子来传授那些新来的学徒。
余蓉来看林若曦，但这个时候林若曦太过虚弱，平日里需要多多精养，所以招待她的是卫道。
卫道话不多，余蓉话也不多，虽然后者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但仍旧掩盖不了那股心力交瘁的意味。
“你对若曦可真好。”余蓉羡慕的说道。
“她是我妻子，自然是要对她好一些的。”
卫道平淡的说道，走廊外下着大雪，二人就这样看着。
前些年虽然有人来踢馆，但卫道全部让他们败于剑下，于是名声越来越大，生活自然也越来越好。
“你会这样一直对她么？”余蓉咧着嘴角笑道，像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嗯！”卫道肯定的回答道。
“那我还真是羡慕。”余蓉看着卫道成熟稳重的脸庞，轻声道：“我在看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总觉得你和我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说到这里，卫道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是喝醉了，正倒在大街上，但我知道在这之前，你曾去过我家的酒馆，那时候我看到你了。”
余蓉扭过头看着大雪，微不可闻的问道：“如果，你娶的是我，你也会像照顾林若曦一样照顾么？”
对于这种事情，明白事理的人当然会选择避开，假装听错了或者说一些敷衍的话，可卫道竟然鬼事神差，直直的说道：“当然，我当然会这样照顾你，毕竟二人是要一起走过漫长时光的，缺一个都不可以！因为一个人太过寂寞，三个人太过拥挤，两个人不多不少正合适。”
“可惜，事实是没有如果的吧？”
余蓉凄凉一笑，然后转身走出了卫府的大门。
当天夜里，余蓉自尽，听到消息后的卫道面无表情，但在转身的一霎那，留下了一滴流水。
事实是没有如果的，如果他当时跟余蓉说的是其他的话，那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林成荫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找来卫道喝了许多的酒，两人无话，只有一壶一壶的酒。
卫道知道他是在愧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表达，唯有喝酒解愁。
三个月后，林若曦生病，卫道在一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基本上是一刻也不离开。
林若曦脸色苍白，突然间像是回光返照般，脸色红润的说道：“孩子，你和我的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纳妻的事情我不管你，但你绝对不能亏待了她，她是你和我的孩子！”
“我不会纳妾，孩子是你和我的，当然是要你和我一起来照顾，你这个病，大夫都说了，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完全康复了。”
卫道在一旁拉着林若曦的手，微笑着说道。
“是啊，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一个人照顾算什么，你别多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好了。”
一旁的林母也是泣不成声的安慰道，前脚刚走了一个余蓉儿媳，难道后脚还要走一个亲生女儿么？这对她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有多难受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我女儿的。”
说完这句话后，林若曦笑着把眼睛给闭了起来。
卫道两行清泪滑落而下，落在了当年随风道人给他的铃铛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不过这时候的卫道伤心欲绝中，又怎么能够听到。
时间转眼之间十五年时间已过，卫道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很是欣慰。
只不过她的样貌让卫道总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天天看着自己女儿长大，又怎么会不相识呢？
这些年，为了让自己的天煞孤星命被福运冲淡，所以卫道一直在造桥铺路，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好人。
以前留恋于赌坊和青楼的林成荫，在余蓉死后，再也没有踏足过半步，这些年来也是一心向善。
两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没事了就聚在一起喝酒。
“卫雪长这么俊俏，可真是随了她娘了。”
看着给二人倒酒的卫雪，林成荫这个舅舅调笑道。
“卫雪就知道舅舅是在打我那瓶女儿红的主意了，可是爹爹说了，那是给我的，顶多我成人的时候，让你喝一小杯，不能再多了。”
卫雪对林成荫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淘气的鬼脸说道。
“你看看这小家伙眼里完全没有她这个舅舅存在！”
林成荫佯装生气的对卫道说道。
对此卫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都是被我给惯坏了，你看她调皮的，对舅舅都敢这么说，该打！”
从前有个裁缝师傅，取了妻子就想要儿子，一天，发现他的妻子怀孕了，高兴极了，兴冲冲地赶回家去，酿了几坛酒，准备得子时款待亲朋好友。
不料，妻子生了个女儿，气得不行，裁缝师傅也不例外，他气恼万分，就将几坛酒埋在后院桂花树底下了。
光阴似箭，女儿长大成人，生得聪明伶俐，居然把裁缝的手艺都学得非常精通，还习得一手好绣花，裁缝店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旺，裁缝一看，生个女儿还不真不错嘛！
于是决定把她嫁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高高兴兴地给女儿办婚事，成亲之日摆酒请客，裁缝师傅喝酒喝得很高兴，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几坛酒，便挖出来请客，结果，一打开酒坛，香气扑鼻，色浓味醇，极为好喝，于是，大家就把这种酒叫为“女儿红”酒，又称“女儿酒”。
此后，隔壁邻居，远远近近的人家生了女儿时，就酿酒埋藏，嫁女时就掘酒请客，形成了风俗，后来，连生男孩子时，也依照着酿酒、埋酒，盼儿子中状元时庆贺饮用，所以，这酒又叫“状元红”。
“女儿红”、“状元红”都是经过长期储藏的陈年老酒。这酒实在太香太好喝了，因此，人们都把这种酒当名贵的礼品来赠送了。
“花雕”原名“花凋”，纪念“花之早夭”，更有诗经里面写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贲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卫道心中自然也有这番美好的希望，所以在她出生时，特地给她酿了这坛子酒。
而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