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对于幻境不是没有过了解,但里面的破绽往往都是有迹可循的,哪像现在这般场景,实在无法让人相信所处的地方会是在一场虚幻当中,所有的人和物,都是那么的真实。
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孔前闻一闻,上面会有浓重的土腥味,尝一口盐会有大量的咸味入口,事后还需要喝许多水才可以缓解这种症状,打自己一巴掌真的会很疼,如果世间大部分的幻境都是如此真实的话,那么困在幻境里面能够出来的人,肯定是寥寥无几的。
卫道在这里同样是在王家做看守的侍卫的,心有芥蒂的他在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那里了。
钱是越花越少,就在卫道确认那随风道人真的离开了以后,林成荫一天中午喜上眉梢的赶来了,一进门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了。
“你这到底是有什么喜事?能让你高兴的飞上天。”卫道收拾了一下桌上刚吃完的饭菜,向林成荫问道。
林成荫咧嘴一笑,说道:“你猜猜,是关于你嫂子的。”
卫道没有正面回他的话,说道:“你猜猜我猜不猜你猜猜!”
这种事情,如果林成荫不自己说出来的话,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整个清明镇上的女人一个个点过来,怕不是天都要黑了。
就算是在梦中,卫道都不知道林成荫究竟和哪位女子关系竟然能够到达谈婚论嫁的地步,一个个的猜,还不如让他主动的说出来。
林成荫笑逐颜开,眼睛都快要咪成一条缝了,乐呵呵的说道:“余蓉。”
卫道如遭雷劈,在这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只是女子平日里都是甚少出家门的,就算是想见,也没有个合适的由头,贸然前去,只是会让她的爹娘以及她自己更为反感罢了。
可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关于余蓉的消息,竟然还是从林成荫口中说出来的,而且还是关于二人谈婚论嫁的消息。
林成荫没有注意到卫道神色有变,继续高高兴兴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原以为余蓉就是心中可望而不及的梦,但没有想到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小小的忙,这几天我们二人一来二去的,心中情愫渐生,今日她竟然主动跟我提起了成亲之事,这种好事我一时之间,真的是想让整个清明镇的人都知道,但我最想告诉的人还是你,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
卫道脸庞煞白,就算是第二次听到同样的消息,他心中的难受也丝毫没有减缓,甚至比之前那一次更为撕心裂肺。
这时候林成荫终于看到了卫道脸庞的惨白,惨白的犹如死人一样,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卫道强颜欢笑的说道:“前两天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时时刻刻都困的不行。”
林成荫露出了关心的神色,嘱咐卫道好好注意身体以后,便低头暗笑离开了屋中。
卫道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但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以前大冥剑深渊教给他的宁心静气的法门,却怎么也不管用。
傍晚之时,卫道终于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来到了余蓉家的酒铺前。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清明镇,浓郁的酒香让一些酒鬼们流连忘返,恨不得自己能够一头扎进酒缸之中喝个痛快。
那个诺大的酒字下,余蓉和林成荫正在笑着说些什么,路过的人看着余蓉的美貌,恨不得把眼睛都给伸出来,好看清楚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进而一探究竟,看看这到底是个怎么样毫无瑕疵的美人。
依旧是这座酒馆,也是同样的人,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卫道满脸煞白的往来时之路走着,然后又到了赵佳书家里买了两坛子酒,在他的关心之下,走到门口,将封口揭开,在大街上置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万寿无疆阵外,一些人见卫道突然间不动了,然后在下一刻的时间里,又皱起了眉头,愁苦了起来,随后露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打下去了,就算是放弃抵抗也不应该是这副模样吧?”
有人不解的问道。
“你们看,他又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们解释解释么?”
战斗到了这个地步,许多人看的是稀里糊涂的。
卫道喝完酒以后,觉得心中总有一团怒火在燃烧,随手抓起了一根长长的木棒,然后挥舞了起来。
街道上的人见到卫道发疯,赶紧就躲,等到一些人躲得远远的以后,回过头来,发现这小子竟然是在撒酒疯练剑呢,还别说,这剑舞的真的是虎虎生风,一板一眼,却又浑若天成,极有赏心悦目之感。
周围人士无不拍手称赞。
等到卫道酒疯也撒够了,顿时在大街上睡了起来。
正和余蓉逛街的林成荫见到自己的好兄弟这般模样,急忙将他带回了家中,安置了下来。
此后知道卫道有一身好武艺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有许多人纷纷上门拜访,希望他能够教自家孩子学习武艺,当然这酬劳也是不少的。
卫道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一个月后,卫道剑馆正式成立,同时余蓉和林成荫二人的婚事也就此定了下来。
出嫁的那天,卫道远远的看着余蓉一身喜服,心中说不出的百感千愁。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卫道苦笑着对自己说道,同时当天晚上又大醉了一场,旁人皆以为他这是高兴的。
当天是借着武馆有要事才没去,可以后的日子里却还是要经常碰面的,看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后,卫道表面上是在笑,但心底里的痛苦没有人会知道,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被时间浇灭,反而愈演愈烈。
等到卫道剑馆越来越蒸蒸日上之时,来卫道家中说媒的人几乎是要踏破门槛了,这时候距离他发高烧醒来,已经有三年之多的时间了。
在这段日子里,对于以前睡梦中的记忆,卫道越来越模糊,那些梦也渐渐的不在出现了。
有一日,媒婆竟然跟卫道说起了林成荫的妹妹林若曦,说她正值双十年华,二者正是般配。
卫道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在睡梦中和林若曦是有过一段往事的。
短暂的失神了瞬间,媒婆竟然以为卫道是在不好意思。
就这样,风言风语中,整个清明镇的人都知道卫道喜欢的人是林若曦了,林成荫知道以后,拿着两坛酒走进了门槛,笑呵呵的说道:“你以后要是娶了我妹妹,那咱们两个就是亲上加亲了,我知道你是为了顾忌我的面子,但这件事情我心中也是很满意的,我娘也绝对不会反对你们两个,你放心。”
这时候的林成荫和余蓉,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卫道听到这番话后想要直接开口拒绝,对于梦中的事情他虽然忘的差不多了,但随风道人的话仍旧记得,天煞孤星这种命格对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害处,会受到牵连的是和他亲近之人,要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这几年怎么又会对任何人都十分冷淡?
就连对林成荫,在这段时间里,二人的感情都有了些许的生疏。
“有什么事情,喝了这杯酒再说。”林成荫正色对卫道说道。
卫道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喝醉了,同时还迷迷糊糊的给了林成荫一份大大的彩礼。
婚礼顺理成章的办了,卫道和林若曦结婚以后,二人相处的十分和睦,并没有整天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架,相敬如宾。
真正让卫道感觉到不满的是林成荫,他和余蓉二人结婚以后,前几年还算得上是和谐美满,但日子久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出来了,特别是后者发财了。
余蓉对于林成荫的挑三拣四刚开始都忍了下来,后来才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这时候的卫道才知道,林成荫这些年来经常留恋于赌坊和青楼,至从二人有了第二个孩子以后,更是碰都没有碰过余蓉。
同时林成荫还嗜酒,喝醉酒以后还会撒酒疯,撒起酒疯来就要打余蓉。
泼出去的姑娘嫁出去的水。
余蓉心地善良,不想将自己家的丑事说给外人听,但没有想到一味地忍让后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今日正是正月时节,卫道和林若曦带着东西来到林成荫家中。
但没有想到刚来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林母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些年余蓉的表现她都看在眼睛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这姑娘生了孩子以后,面色衰老的就要快,她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男人有钱以后。
林成荫对于余蓉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在他眼里,后者哪里比得上青楼里面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不仅年轻漂亮有活力,更能放的开,花样多,比家中这位婆娘要好不知道多少。
知道归知道,可林母能说自己的孩子么?
看到这一幕,卫道有心说什么,但话到口中,才认清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不合适。
卫道让林若曦陪余蓉待会,自己和林成荫说一些话。
林成荫拍了拍卫道的肩膀,郑重的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正是因为你和我是兄弟,我才希望你不要说出来,这些年我整日在外面奔波劳累,赚的钱基本上都给了余蓉,她有这些,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买的到,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心野的人,家这种东西是留不住我的,她已经老了,我对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熟悉的不在熟悉了,已经半点兴趣都没有了,男人嘛,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女人,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么?”